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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春天风总是很多,干燥的头发象是被劣质的洗发水洗过,路两侧的树影摇摇错错,街头,人流匆匆行走,麻木的眼眸让这个城市显得有些落寞。

肖石开着车,向窗外肆意张望,他很奇怪,早上的天气明明很不错。

他微摇了摇头,收回目光。

天气终究是天气,与人生无大的所谓,顶多是感冒来时先通知鼻子。

临近事务所,肖石掏出手机,给周海敏拨了个电话。

小方去了L县,他要集中精力搞案子,所里除了柳眉,尚未雇佣其他律师,虽签了几个合同,也都是学生,要五月份以后才会到任。

拒绝当事人的委托很不礼貌,美辰事务所人多势众,他想让周大律师暂时帮忙。

“肖石,什么事儿?”

电话通了,周海敏问。

肖石道:

“小敏,我最近很忙,暂时没精力接案子,我想都推荐到你那去,你看行吗?”

“不是还有方律师吗?”

“她去查苑紫枫了。”

肖石没有隐瞒。

“哦,那好。”

顿了一下,周海敏又道,

“正好,肖石,我也有事要你帮忙!”

“直说。我们不是早说好了吗。”

周海敏曾说,出国前会找他帮个忙,他以为是这个。

周海敏笑了一下,道:

“大宽这事儿过去,我就要去英国了,可我手下还有那么多人靠我吃饭,一走了之总不太好,所以我想,我走后让他们先跟着你,你看怎么样?”

果然如此,肖石苦笑道:

“你手底下二十来号人呢,我这个小所,接得过来吗。再说人家愿意吗,你就擅做主张!”

“这没问题,你现在的名声足够了,再说只是让你代管。名义上,美辰的老板还是我。”

周海敏笑了笑,又道,

“告诉你,我的人可都是精英,你可占了大便宜!”

肖石失笑,不客气地道:

“拉倒吧,你咋不说你跟人签合同了,直接走人还得赔钱呢!”

“呵呵。你知道就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周海敏开心一笑,又提醒道,

“对了,我的房子还有三年租,钱都交完了,你地方小,可以全伙搬过来。这下你又占大便宜了!”

“那倒不必了。”

肖石笑了笑,想想道:

“小敏。不如这样吧,你要真走,我们两家名义上联合,统一接案,任何有抵触的,全都不受理,直到你回来,这样总行了吧?”

周海敏荒废十载如花年华,难得去享受人生,这个忙他岂能不帮。

“行。你看着办吧。”

“那就这样。”

肖石准备挂电话。

“哎!等一下!”

“还有事儿?”

肖石问。

周海敏似有些紧张,缓了口气,很认真地道:

“肖石,你以前答应过我,要在我走前帮我个忙,但可不是这个事儿。你可千万不要搞混淆了,到时候不认帐喔!”

“不是这个事?那是什么事儿?”

肖石一愣。

他还真混淆了。

“嘻嘻!”

周海敏狡黠一笑,轻声道,

“现在不告诉你,反正是好事儿,而且……而且还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儿?”

“那好吧,我不问了。”

肖石笑笑摇头,再次准备挂电话。

“哎哎!先别挂!”

周海敏似很兴奋,又大喊起来。

“你又什么事儿?”

女人真麻烦,肖石心想。

周海敏严肃地问:

“肖石,你昨天找张唐到底什么事儿,我问他了,他就说跟我有关,什么事儿还不知道,我告诉你,我烦着他呢!你可不能……不能乱插手我的私事喔!”

“你想哪去了!还烦人家,人家鞍前马后,哪个地方招你烦了!”

肖石哭笑不得,不过他也知道周海敏就那么一说。

“你别瞎想,是别地事儿,为了让你顺利出国!”

“到底什么事儿?”

周海敏愣住,她再聪明也不可能想到肖石会为她计划偷东西。

肖石一句一字道:

“现在我也不告诉你,你着急去吧。”

言罢不顾周美人的大呼,迅速挂断了电话。

两个人互相打了个哑迷,不过肖石的迷很快就会揭晓,他也不是真要隐瞒,就是逗逗她。

可周海敏的迷却不同,还能“利国利民”!什么事能上升到“利国利民”这样有政治意义地高度呢?肖石异常纳闷,百思不解。

回到事务所,柳眉正伏案苦读,见他来了,忙把东西合上,站起身道:

“主任来了?”

“看什么呢,藏那么快?”

小丫头显得些紧张,肖石问了一句。

柳眉咧了下嘴,把东西亮了一下,很有些不好意思。

肖石一看,是一本司法考试辅导材料,于是问道:

“柳眉,你要参加司法考试?”

“嗯。”

见肖石没取笑她,小丫头很认真地点了下头,又鼓起勇气道,

“主任,我不想再当打杂的了,你们办案成天不在家,就我一个人,都无聊死了,我也要当律师!”

小丫头挺有志气,肖石笑道:

“那好,你先好好学。从现在开始,你不算打杂的了,算是所里的助手,满意了吧?”

“真的,太好了,其实我好想学你们办案,还能到处走走。”

柳眉兴奋异常,眼睛睁得老大,但还是立刻提出了最现实的问题。

“主任,我都是助手了,那……那工资呢?”

“工资……”

肖石忍不住笑了,但看着女孩儿期待的眼光,又敛容道,

“工资先涨二百,你要能考过,就给你涨到两千!”

打工不容易,小丫头又勤快又能干,性格又好,从来不抱怨,每月才一千块钱,随着事务所业务的上升,肖石早想给她涨工资了。

“谢谢主任,我……我一定考过、一定!”

就闲聊两句。

居然涨了二百块工资,柳眉乐得嘴都合不上了,忙找杯子要给肖石倒茶。

“柳眉,不用忙了。”

肖石忙阻止道。

“我马上还要出去。你记住。这两天我和方副主任都有事,有案子你介绍到周律师的美辰事务所,就说我们两家已经联合了,统一办案!”

“我知道了。”

柳眉看着他,不自觉地翻了下眼皮。

在她看来,老板什么都好,就是有点“随便”,什么女律师、女老师、女老板。

还有女警察,现在又和美辰事务所联合,肯定是又和周海敏搞到一块了。

肖石当然知道这丫头在想什么,暗暗苦笑出门了。

世间男女之事,总会无中生有,蜚短流长,这本就是人生最寻常地无奈,即使是在给人涨了工资之后。

上车后,肖石给打通了张唐的电话。

问明了地址,马不停蹄而去。

他要去取窃听器。

到了门外,肖石按响门铃,张唐迎出,仍是那张冷峻的脸,还好没戴墨镜。

肖石进入,不禁大吃一惊。

张唐家房子居然是越层,看起来比月如姐姐家面积都大,只是过于空旷,因为家俱太少。

只有几件必备物品。

但即使如此,从仅有的东西和装饰材料来看,无不是顶级档次。

肖石咽了咽口水,随口道:

“张兄,看来你们当特工待遇相当不错啊,你辞职不干这么久。还有这实力!”

这小子当警察时,也认识几个市国安局的家伙。

跟他工资也差不多。

张唐地瞥了他一眼,不屑道:

“不是每个特工,都有我这样地实力。”

“那倒也是。”

张唐一语双关,给他个冷瘪,肖石不言语了。

张唐缓了缓语气,又道:

“当然,如果肖兄当特工,可能所获比我还多。”

言罢欠了欠身,上楼给他取东西去了。

很快,张唐下来,递给他一个黑黑的小东西和一套接收装置。

“里面的锂电池正常能工作十五天,可以太阳能充电,没有太阳,只要附属载体处于运动状态,也可以自动充电。”

“哇!那岂不是可以一直用下去?”

肖石很惊讶。

“可以这么说。”

张唐点头。

真是个好东西!肖石珍而重之的收起,又道:

“张兄,你这么快就帮我搞到,感激不尽。”

“小意思,以前剩地。”

张唐坐下,递给他一支烟。

“肖兄,撬保险柜是怎么回事?跟周主任有什么关系?现在能告诉我了吧。”

“呵呵,我用窃听器干嘛,张兄虽没问,相信也能猜到吧。”

肖石把烟点上,抽了一口问,

“张兄,你信不信我会把十月集团干倒?”

“乌合之众,也值得一提。”

张唐叼着烟,神情颇为轻蔑。

肖石尴尬了一下,解释道:

“是这样,小敏曾是他们法律顾问,经手过很多合同,如果司法和纪检机关一旦介入,很可能会对她不利。所以,我想张兄能在他们行动之前,先潜入十月集团总部,把有关资料都偷出来。”

“有道理。”

张唐表示首肯,很严肃。

这家伙,平时老讲原则,涉及到周海敏的事,就不讲原则了,肖石瞥了他一眼。

张唐没在意,又问道:

“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我们?”

肖石讶异地问。

“没错,我和你。”

张唐很认真,还用手来回指了指。

“我又不会偷东西,我去干嘛?”

“肖兄,这件事因你而起,周主任只是受害者,凭什么我一个人去冒险?”

张唐看着他,目光凛凛,丝毫不让。

哎,这叫什么话?周海敏老爹犯事儿,她跟邓十月十年之约,难道这些都是因为而起?张唐惜言如金,但倒挺会讲歪理,肖石无语了。

当然,肖石只是想想,不会真拒绝,于是大度地道:

“那好吧,到时候我就陪张兄走一遭,我们一起演一出谍中谍。”

说完站起身,准备告辞。

“肖兄!”

张唐扬起手,把他叫住。

肖石停住。

张唐走到他面前:

“肖兄,你想事情很周全,在下佩服。”

肖石没说话,知道他后面肯定还有内容。

张唐忽然一笑,似有深意地道:

“肖兄,周主任知道你为她着想,又亲身犯险,一定会很开心。”

言罢习惯地欠了欠身。

晕!这个张唐,居然明摆着推让,想跟他硬塞!肖石倒抽一口凉气,耐着性子道:

“张兄,恕兄弟直言,你对小敏什么感情,瞎子都能看出来。爱情是自己争取的,你不努力,还往我这硬塞,这叫什么态度?”

“没错,我不否认。”

张唐望着他,很坦诚地道,

“可也有个合不合适的问题。我跟周主任在一起几年,她的喜怒哀乐我看得很清,我觉得你们更合适,而且她又不比你身边那几个女人差。可能我自私,但从我的角度讲,我希望你能和她在一起。”

肖石有些愠怒,别了下头道:

“张兄,这就是强人所难了。别以为自己很伟大,人都自私,我也一样。我明白,你想让小敏幸福,但从我的角度,我更愿意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而不是你喜欢的人。”

张唐没说话,面上露出一丝难看。

肖石缓了缓语气,又道:

“张兄,你很有本事,但在感情方面,还很浅薄。你想过没有,你们一起几年,从没有任何问题,在某种意义上,就已经证明了你们很合适,只不过你们都没发现。”

张唐凝着眉,似有所思。

肖石叹了口气,继续道:

“张兄,人地感情常常很奇怪,明明已经存在很久,却需要一个契机才能发现。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相,只缘身在此山中’,我觉得你们就是这种情况,好好想想吧。”

肖石说完,在他肩头捏了一把,转身离去,只余张唐仍在深索。

当局者迷,是个很寻常地道理,只是懂得人多,透的人却很少,不仅张唐抑或周海敏,肖石也一样,没人规定他就是旁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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