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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仑和志贤经过数日的休息,终于到了前往东丸商社上班的日子。

二人才上了开往日暮里车站的公车,志贤的嘴脸马上一沉,显得极为不满道:

“我早就说乘坐计程车,你总是说不要,现在可好了,车上挤成这个样子,连大气都喘不过来。”

“我的大少爷,做人要能屈能伸才是。何况日本的计程车费昂贵得惊人,要我每天乘计程车上班,不如要了我的命好了。”

“打后就由我来支付计程车费,总可以了吧。”

“千万不可,倘若我受了你这个恩惠,我以后的日子休想会好过。”

志贤怒瞪著他:

“你这句说话是甚麼意思,我是这种人吗?”

“唉!我做人最是讲究原则,既然我自己没有这个能力,是绝对不会免强自己去做的。”

志贤无奈地瞧他一眼,再无话可说,但想到一会儿又要成为山手线的人肉罐头,两道浓眉不禁又再紧紧聚在一处。

东丸商社大楼位于银座商业区,是一栋二十多层高的商业大楼,这时正是上班时间,东丸的职员开始鱼贯进入大楼。

偌大的入口大堂,墙壁地板全以白色云石铺砌,对正玻璃大门入口的尽头处,便是接待处的讯问柜檯。

这时,一个身穿深篮色制服,繫结著篮白间条领带的女职员,手上提著一个公文袋,徐步来到讯问处。

只见她探前头去,向柜檯裡一名女职员道:

“明美,这是业务课两名实习部长的职员証和电脑咭,一会儿麻烦妳交给他们。”

那个叫明美的职员接过公文袋,一脸笑容道:

“听说这两人年纪还很轻,是真的吗?”

“我怎会知道。”

那女职员回了她一个微笑:

“一会妳看见他们二人就知道了,现在急个甚麼。”

这时坐在明美身旁的女职员,突然凑头过来,笑道:

“明美又想打他们主意了。”

“我才不会。”

明美娇嗔起来:

“妳为何不说说自己,刚才还不停口问我为甚麼二人还没有上班,看来想打他们主意的人是妳自己吧。”

那个女职员拨拨髮鬢,大大方方道:

“若然长得英俊萧洒,那又何妨。”

外面的女职员笑道:

“妳们两个骚蹄子,就是爱想著歪念头,今回可好了,他们正好是一对儿,妳们一人一个,不是很好吗!”

接著摆一摆手:

“我还有一大堆工作在等著,不和你们打牙儿了。”

待得那名女职员离开后,柜位内的二人相互一笑,再回到自己工作上。

文仑和志贤走进东丸商社大堂,他们按照津本的说话,首先来到讯问柜檯领取职员证。

当二人快将走近柜檯前,文仑忽然双眼大睁,嘴角立即绽出一个狡黠的微笑。

在他身旁的志贤,对他这种异常的反应全然不觉,当志贤来到柜檯,他亦感到有些惊讶,柜檯内的一名女职员,留著一头漂亮的短直髮,正在睁大一对美目,张著圆圆的嘴巴,呆呆望著自己和文仑,而她那种痴呆的表情,显得既趣怪又可爱。

就在这时,文仑突然用日语向那短髮女职员道:

“小姐,咱们是歌舞伎町的太保,人称东京双煞,是来这裡取两件东西的,识趣点快些拿出来,要不然,可有得妳好看。”

志贤和另外一个女职员听见,当即呆若木鸡,怔怔地望著文仑,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是……你是!”

短髮女职员指著文仑,訥訥地道:

“你……你就是业务课的……”

文仑不敢再戏弄她,笑著点了点头:

“没想到会和妳成为同事,听说妳有东西交给我,是麼?”

原来这短髮女职员正是茵茵,她万没想到,那个新任实习部长,就是那个让表姐终日魂牵梦縈的男人。

茵茵连忙打开封了口的公文袋,心裡却骂著自己:

“我刚才为什麼不打开来看看,真是笨得到了家。”

她从袋裡取出两张职员证和两张电脑卡,看看上面的照片无误,便道:

“沉部长,李部长,津本社长早有交落,他正在办公室等候两位,麻烦两位请先戴上职员証,我现在就带两位去见他,请跟我这边来。”

茵茵向另外一个女职员交代了两句,便走在前面带路,文仑和志贤在后跟随,经过一排排的升降机,最后来到尽头处,三人停下脚步,文仑用国语向她问道:

“为何不用外面的升降机?”

茵茵终于露出她平日俏皮的嘴脸:

“大机构嘛,高级职员自然要有专用的升降机。”

志贤在旁早就感到奇怪,骤然听见茵茵懂得国语,更是大出意料之外,忍不住问道:

“你们是认识?”

茵茵笑道:

“可以说是,但在今天之前,我连他姓甚麼也不知道。”

这时,升降机门打开,三人走了进去,茵茵按了十八字楼,文仑道:

“Q太郎和铁甲万能侠还好吗?”

“铁甲万能侠嘛,我要回家找找才能答覆你,但说到Q太郎,我知道它正被人在家中当菩萨般供养著,就差没烧香罢了。”

文仑听后,心裡高兴起来,接著笑道:

“找一日有空,大家出来吃顿晚饭如何?”

“看你这个高兴模样,想约我表姐出来才是你的真心话,对吧!”

茵茵斜睨他一眼。

文仑给她说中心事,脸皮微微一热,心想:

“原来二人是表姐妹!”

旋即摇了摇头,说道:

“大家都是同胞嘛,难得在异地相遇,当要好好庆祝一番不可。”

“你真会找藉口!既然这样,你为何不去亲自问我表姐,若然她答应,我倒没问题。”

文仑不由皱起眉头:

“我问她……我往哪裡去问她?”

“你们若然有缘,总会相见的。哦!到了。”

升降机门徐徐打开,茵茵领著二人走了出来,才走得几步,却被一面大玻璃门阻隔住。

茵茵掏出电脑磁卡,按在门旁的精片器上,

“卡”的一声,玻璃大门已自动打开,茵茵接著道:

“十八楼至二十三楼,是社长级以上的高级职员办公室,出入都要用电脑磁卡核对身分。”

三人来到第三个房间,茵茵在外先敲敲门,才推门而入:

“津本社长,沉部长和李部长已经到了。”

津本从办公桌站起身来,一脸堆欢道:

“两位请坐,不用客气。”

茵茵待得二人走进房间,便回身退了出去,顺手将大门关上。

茵茵站在门外,略一沉思,连忙飞也似的朝升降机跑去。

业务一课位于东丸大楼六楼,茵茵气匆匆的走出升降机,这一层是职员的工作间,并没有玻璃门相隔,也用不上磁卡,而升降机的右面,便是职员办公间。

只见内裡一行又一行的办公桌,这个办公间少说也有近百职员。

看见茵茵左穿右插,最后来到靠近一列房间的办公桌前,把眼一望,见前面桌上的坐位空无一人,她连忙回过身子,找著一个职员问道:

“你可知道紫薇到哪裡去?”

“她在桑田部长的办公室。”

茵茵立即走到桑田部长的房间外,隔著玻璃窗向裡面望去,果然看见紫薇站著的背影。

约莫十分鐘后,紫薇终于出来了,茵茵两步抢了上前,一把拉住她道:

“他……他……那……那个Q太郎来了。”

紫薇听得不知所以,睁大眼睛瞧著她,问道:

“妳到底在说什麼,我一点都不明白?”

茵茵深深吸了一口气,再道:

“我是说送妳Q太郎的人,他来了东丸。”

紫薇一对美目登时睁大:

“他来做甚麼?”

她实在有点不敢相信。

“他是来上班,原来……原来这个人,便是今天新上任的实习部长,我刚才带了他们到津本社长办公室,就马上来这裡通知妳。”

紫薇并没有听见她后面的说话,她的心房开始嚭嚭地乱跳,口裡不住喃喃道:

“他是……他是实习部长,怎会……怎会这样巧。”

“就是这麼巧,没想到他快要成为妳的上司。我不和妳多说了,一会儿妳就可以看见他,我现在先走。”

茵茵说完向她挥挥手,立即转身飞奔而去。

紫薇呆呆站了良久,晃晃悠悠的回到自己办公桌,一对眼睛,目不转睛的紧盯在入口处,心裡却不知是惊还是喜,脑袋裡早已乱成一团麻。

半小时过去,紫薇终于看见两个雄姿英发,样貌俊朗的年轻人走进来,在二人身旁,正是那个津本社长。

而其中一人,不正是她朝思梦想的年轻人麼!紫薇一看见文仑,不自觉地,双颊立时飞红起来,心儿跳得更促更剧。

堂上的职员看见新任部长驾临,全都把视线集中在二人身上,尤其是那些年轻的女职员,都投著一股仰慕的目光,这二人实在太帅了!当文仑经过紫薇的办公桌时,并没有留意她的存在,他一面与津本倾谈,一面往前走,最后三人进入了桑田部长的办公室。

紫薇怔怔地看著他在身边错身而过,却不敢回头望他一眼,只是心慌意乱,脑子空洞洞的一片,良久仍不能平静过来。

文仑委派在业务一课工作,而志贤则在五楼的业务二课。

二人的直系上司除了津本外,便是桑田部长,他同是一课和二课的总部长。

文仑和志贤均有自己的办公室。

文仑刚在自己的办公椅坐下,便听得有人敲门,随即看见一人推门而入,却是个年约二十岁,身穿深篮色制服的女职员,手裡捧著一杯清茶,礼貌地向文仑道:

“沉部长,我是楢崎爱美,以后请多多指教。”

话后把茶杯放在桌面上。

文仑对她这种慇懃的举动,一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连忙站起身来还礼:

“不用客气,多谢!”

那女职员看见,不禁掩著嘴巴轻笑,说道:

“这是我的职责,请部长不要介意。”

“哦!”

文仑点点头,有点不安地向她投以一个尷尬的微笑。

待那名女职员出去后,他才想起刚才津本的说话。

在日本工作,有很多地方是不同其他国家,员工必须要有办公室精神这个理性认识。

在日本的大企业裡,没有人可以独领功劳,功劳是该部门全体的荣耀,出错,也是全体的责任。

日本人最讲究礼貌,早上上班,踏进办公室,便要朗声向同事问好,女职员要兼任斟茶或咖啡等工作,也要负责办公室的清洁。

职员犯了错误,是一件很严重的问题,会对不起僱用你的公司,可以一,但不可再,其后果不问而知。

东丸是一个国际性的饮食集团,是属于服务性行业,员工要永远记住“顾客第一”这句座在铭。

脸上永远要掛著微笑,有耐性替顾客服务是主要的态度,真诚待人,对顾客说话不可随便敷衍了事。

文仑心想,难怪刚才的女职员要掩口窃笑,这裡确实是个重男轻女的大男人国家,在电影裡,不是常见日本男人对女人疾言厉色吗!这时,房门再度响起,进来的是个年约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见他一脸笑容,一进来便向文仑自我介绍:

“我叫栗原洋平,是业务一课的课长,多多指教。”

“你好,我是沉文仑,第一次在日本工作,很多地方仍不大习惯,还要劳烦阁下指点。”

洋平在公司裡,平素是个喜爱向上司阿謏奉承的人,今次进来也是为了这目的。

岂料,文仑的亲切态度却令他有点儿意外,他在日本何曾见过这样平和的上司,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心裡却有点不把文仑放在眼内,但文仑毕竟是他的上司,落点媚药,确是不能少的。

洋平笑道:

“沉部长果然客气,我今次进来,是代表一大伙同事的。”

文仑眉头轻轻一紧:

“是甚麼事?”

“是这样的,今天既是两位部长新上任的好日子,大伙儿打算为两位接风,二来,彼此联络一下感情,打后在工作上,对大家多少会有点帮助。”

“这个……”

“部长就不要推辞了,这是咱们的小小心意,就这样决定吧!”

文仑笑道:

“既然是这样,我也不敢拂大家的美意。”

“太好了!哦,对了,还有李部长,便麻烦沉部长代我们通传一声,要他务必参加。”

“好的,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洋平离去不久,文仑掏出手提电话,将洋平请客一事通知了志贤。

□□□首天的工作,虽然还没有进入正常的阶段,但文仑并没有离开过办公室一步,因为手上确实有大量的资料要看,尤其是东丸的营业方针,他对此是不能敷衍了事的。

接近下班时间,洋平进来通知他,因为大伙儿都知道他是中国人,所以打算吃中国料理。

洋平说已经在“四川饭店”定了位子,时间是晚上七时,同时写下饭店的地址。

晚上七时,文仑和志贤乘坐计程车来到千代田区。

“四川饭店”位于全国旅馆会馆六楼,当他们一踏进饭店,已见一名接待员走上前来招呼,带领二人来到一个客间,原来房间内已有十多人在坐。

洋平一看见二人到来,马上站起身子,开大嗓门道:

“两位部长终于来了,这两个坐位是专为你们而设,请坐,请坐……”

二人才刚坐下,在十多对正望著自己的视线中,文仑突然看见一对令他难以忘怀的眼睛。

啊!是紫薇……她怎会在这裡?这一个惊喜大发现,使文仑立即呆在当场,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当洋平为二人依次介绍同事的名字时,文仑竟然全没听在耳裡,但当介绍到紫薇时,他才醒转过来,只听洋平道:

“她是李紫薇,两位部长或许不知道了,其实紫薇也和两位部长一样,都是中国人,而且是咱们东丸之花呢。”

紫薇给他这样一说,脸上不禁升起一团红晕,连忙垂下头来,轻声嗔道:

“你不要这样说嘛,多难为情!”

紫薇的美艷,文仑当然不敢否认,而在他身旁的志贤,今天才认识紫薇,亦不由看得双眼发直,整个人已被她的美貌震慑住,暗暗讚道:

“先前第一眼看见茵茵,像她这样美貌的女孩子,已可以说惊世骇俗了,但眼前这个紫薇,比之茵茵似乎更胜一筹,竟会长得美艷如斯,实在不可思议,世上竟然有这样漂亮出眾的女孩子!”

其中一个叫中川雄次的职员笑道:

“她还是咱们栗原课长的女朋友呢。”

紫薇一听,心裡倏地一惊,连忙否认道:

“中川先生不要乱说,我们那有……”

中川雄次笑道:

“妳就不要否认了,虽然你俩在公司裡不肯承认,但前时我在池袋看见你们手牵手的在街上走,这还会是假麼?隔日我去问洋平,他已经点头承认了。”

文伦听了中川雄次的说话,整颗心不由抽搐一下,双眼怔怔地望向二人,嘴角上却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

紫薇偷偷瞪了洋平一眼,似乎是在怪责他,马上又垂下头来,洋平却装疯卖傻的搔著脑瓜子,露出一排白齿,脸上带著半分自豪,半分傻气。

文伦想起在游戏机店裡茵茵的说话,记得她曾说过洋平这个名字,原来就是眼前这个人。

更另他大出意外的是,原来茵茵和紫薇这对表姐妹,竟然是东丸的职员,不能不说这是一个缘份。

当文仑想到紫薇和洋平的关係,顿觉索然起来!紫薇虽然是嘴裡否认,但从洋平摆出来这副自满的模样,再加上雄次的说话,似乎这确是事实了。

文仑在心裡暗嘆一声:

“唉!算了吧,她既然有了意中人,自己又何必胡思乱想,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放开心怀,今晚大家就尽情开开心心痛饮一番是了。”

文仑想到此处,终于扯回现实,扬起笑脸道:

“栗原课长果然好眼光,直是令人羡慕!我先恭喜你们。”

洋平喜眉笑眼道:

“我们还是刚开始,实谈不上什麼。”

紫薇为人极为内向,平素也很容易害羞,雅不像茵茵那样开朗多言,更不懂得与人争辩,当她听见洋平这番说话后,心裡不免有点气恼!暗暗骂道:

“人家的身子都给你了,还说谈不上什麼!”

紫薇静静的坐著,再没有说话,亦没有作出任何喜怒的反应。

转眼间,待应开始陆续上菜,似乎全部都是带有辣味的四川菜,但最为突出的菜式,就是那盘樟茶鸭。

日本人吃饭,自然是少不了酒,尤其是现在这种场合。

只见各人你给我斟,我给你注,一小瓶,一小瓶,不知不觉间,已不知喝了多少瓶。

文仑虽然不爱鱼腥,但他和志贤一样,都是对日本菜情有独鐘,唯一的是,二人对日本清酒并没有特别好感,倒不及啤酒或西方洋酒,只觉清酒甜甜的,极容易入喉,再说甚麼超特级、特级、或是一级和二级,两人绝对辨别不出来。

据知一瓶八公升的特级清酒,售价是四五千日元,但在这两个外行人眼裡,还不是一样。

文仑虽然刻意放开心怀,但心底裡却始终存著一股无形的醋意,心情著实不大好,加上现在一杯在手,自然喝得比别人多,只见他如长鲸吸川,两三口便一杯下肚,连坐在他身旁的志贤看见,亦不禁皱起了眉头。

席间的紫薇,不时偷眼往文仑望去,见他只顾跟前的菜肴和美酒,竟从不曾看过自己一眼,芳心不禁发酸起来,想道:

“自从他来到这裡后,除了刚才和洋平说了这几句话之外,就当我没有存在,对我如同陌路人似的,似乎全不将我放在心上,莫非他已经有了亲密的女朋友?其实这一点我应该早就想到,以他这样英俊的男孩子,身边又怎会没有女朋友!他既然对我无意,自己又何必自寻烦恼!”

她心裡虽然是这样想,但仍是鬱结难下,整个人却一沉不起。

在她身旁的洋平,今晚却显得兴致勃勃,不住高言畅饮,与二人成为一个强烈的对比!本帖最近评分记录a198231189金币+8转帖分享,红包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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