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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米璐璐字数:51000

第一章

月国,位于北夷东北方。即位的女皇从十岁登基,到今年刚好满五年。这五年期间,她人小,可野心却非常的大,不但像她母后剽悍、骁勇善战,还并吞月国周围的小国,在北夷占有一席之地,也将她的威名、传奇在北夷这块疆土中传开来。

今年正巧也是她的成年礼——十五岁。

她头上戴着以翡翠、珍珠玛瑙和宝石镶成的黄金皇冠。身穿茶红滚金绣凤的华丽朝服。

衣中的凤,栩栩如生的随她衣袖摆动,那双翅似真的要展翅高飞,炫花了所有人的眼。眼前的小姑娘不是普通人,她是月国的女皇——月姬儿。

不同于底下男女朝臣,她有着一双贵族才有的象征——赤色的双眸。

那双赤色,如同凤勾的美眸,配上她异于他人的红发,就像一团受人注目的火焰。

这团火,带领月国拓展外交,也巩固她在朝野的地位。

当年月姬儿即位才十岁,在朝的大臣虎视耽耽,就连外戚也乘机想要干让政。

可月姬儿天生就是女皇命,她将想干政的外戚放守疆外,除非她召见,否则永不能踏入月国。

至于臣心,她有功必赏,有罪必惩,藉以让新旧两派的朝野互相监视、互相牵制。

也因为这样的方法,她上任不到三个月,便收服了朝廷大臣。她的成年礼,宫里、宫外热闹非凡,邻国也送来不少的贺礼,全都摆在宫厅之中。

皇殿内充斥着丝竹与宾客的喧哗,殿中还有一群男男女女的舞伶随着音乐起舞,华丽的宴会正展开着。

殿堂前皇位上的女皇,只待了半个时刻,就从皇位上缺席了。

月姬儿此刻正在她的寝宫里,褪去身上的官服。

紧闭的扉门内,桃花帐内传来两道喘息的暧昧声音……

「嗯…就是这样……」月姬儿半躺在柔软的床榻上,一双长腿被分开来。

有个健壮的男人,正埋在她的腿心,轻柔的以舌尖拨弄着那湿淋的花贝。

她小麦色的手背滑过他光裸的背,与他白皙如羊脂般的裸背是天差地别。

他为了她保养自己如丝般的肌肤,令她爱不释手的来回抚摸,也让她一双赤眸眯了起来。

「戒。」她咬着粉嫩的唇瓣,唤着他的名字。

埋在她腿心的男人,根本没有空回答她的话,仍用着灵活的舌尖不断在花贝轻刷、舔弄。

「唔嗯……」她发出低吟的轻喊:回荡在偌大的寝宫里。

他的舌尖轻压在花穴口,震动着舌尖,再轻轻钻进那不断泌出蜜液的水穴里头。

她的双手移到他的头顶上,想要阻止他的前进,可钻进水穴里头的舌尖,就像灵活的蛇,以旋转的速度在甬道不断的转绕,他一张薄唇沾染上了花穴泌出的甜液。

他不但以舌尖勾弄着里头花壁,还不断深进那湿淋的穴口,发出了啧啧的吸吮声。她无法招架他的撩弄,再次想用双手推开他的攻势,但他依然执意撩拨她最敏感的地带。

他眯眸,高挺的鼻子还滑过了她的花贝,让她全身上下不断的战栗。

穴口的甜液不断被收缩的花甬排出,那浓郁的水蜜来不及让他吸入口中,便自他的嘴角滑下,弄湿了他一张口不说,连她的腿心也湿成一片。

他依然没有响应她的身子微弓,只是认真的尝着由穴口不断溢出的花蜜。

她的呼吸短促而加快,一阵酥麻爬上全身,无法去形容这种像是由内爆发的火热。

他能感受到她的小穴不停的收缩,在她攀上高潮的最后一刻,他的舌离开了她的甬道。

但他并没有就这样放过她,反而将滑腻的舌尖移到花贝中心,寻找藏在花贝中的小花芯。

他太熟悉她的身体,很快便找到那已凸硬的小花豆,以舌不断舔弄着敏感的小花豆。这种刺激袭来更多的快意,花贝绽放着妖艳的粉嫩,惑人心的娇艳万分。

湿润的汁液从穴口不断的排出,弄湿了她的腿心,流溢出来的甜液也弄湿了他的唇口。

他依然舔弄那小小的花豆,还不断以舌轻挑拨弄,小花豆就像战栗又脆弱的蓓蕾,娇弱的任凭他的唇舌一直舔弄以及吸吮,也令她的小手覆在唇边,咬住了食指。

那模样……说有多娇艳就有多娇艳。

他轻挑了眼,见她这副娇弱的表情,蓝眸一沉,更是加快舌尖的速度,任其在她的花蕾上来回磨赠着。

她感受酥麻在腿心之间进开,令她浑身开始发颤、战栗着。

他不顾她的岭抖,依然肆无忌惮的舔弄花核,将花核的颜色刷得黯红且凸硬。

「不……唔……」她弓起身子,两腿被他的大手压制着,「戒……我不行了……」

听到她娇声呢喃,他心里一悸。

震动没几下,他离开了她的腿心,俯瞰着正因高潮爬满全身的她。

她赤裸的蜷缩着身子,侧着的曲起双膝,一对刚发育完成的绵乳因急促喘息,不断上下起伏。

「陛下。」他终于开口了,声音是醇厚且好听的低嗓,仿佛可以抚平人心的天籁。

「戒……」她的舌尖舔弄着唇瓣,全身因高潮的余韵,肌肤泛起了潮红的粉嫩。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想送你特别的礼物。」他动作无比的轻柔,将她的身体拉了起来。

她不再是他眼中那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女皇,在床榻上,她只是他怀中的小猫儿。她还没有回过神,他已将她平躺,接着分开她一双细腿……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腿心间,有一个庞然大物,那热杵的粗大圆端,正在她的穴口徘徊。

他将她的大腿搁在他的双臂上,大掌则是箝紧她的腰,让她没有任何缝隙可以逃脱。

粗大的圆端在她的穴口磨蹭了一会儿,冒着青筋的粗长对准了花穴,虎腰才一挺,粗大的热杵的前端便撑开了层层的花贝。

花穴被圆端撑开,流溢出香甜的汁液,沾染粗大的圆端,也藉以将粗长的圆端刷亮。

他像平常一样,细实的窄臀往前一顶,粗大的圆端即没入她湿淋淋的花穴之中。

花穴就像嗷嗷待哺的婴儿,贪婪的吸吮着他滚烫的热铁,嫩幼的花壁吞吐着炙铁。她咬着唇,花穴迅速被炽热的粗长给填满;狂烈的占满花穴的每一寸。

直至没有任何缝隙之后,他才开始摆动虎腰。

她能威受到他今晚的不同,每一次的推进,粗大的热铁总是强而有力贯进她的体内,似乎要顶入花壁最深处的花宫。

她无力招架今晚的他,无法去控制他这种略带粗暴的动作。

他每一次的抽送,都牵动着她的灵魂深处,她只能本能的摆动自己的身子,随着他的动作起舞。

一双蓝眸带着深沉的眸光,看着躺在他身下的女子。

她的稚幼已被这五年的时间洗练而去,像是脱胎换骨般的变成一名任何男人看了都会血脉愤张的妖艳女神。

在他身下的月姬儿,摆动着一头火红的长发,那声声娇吟就像他此生的紧簸咒。他早已沉沦在她的甜美与妖艳之中,只能尽一切所能的去满足她,填满她生命中所有的缺。

「戒……吻我……」她的小手攀上他的颈子,滑过他颈上的金锁项圈。

她不会忘记,他脖子上的项圈是她亲自为他戴上的。

因为他是她的男人,一个供在后宫取悦她的男宠。

他低头,吻住她粉嫩的娇唇。

她的唇被自己的贝齿啃嚼得红艳,又因为他的亲吻,不但变得红润,还有些微肿。

他的舌追逐着她粉嫩的舌尖,两人互相交换着口里的津液,空气中似乎只充斥着属于两人的味道。

好一会儿,他离开她的唇,放在她腰上的大掌移到她的腿心之间。

热铁在她的花穴中进出着,他的大掌还来到花贝中间,寻找着刚刚战栗的小核。

「唔……不……不要……」他的大掌才一刚触到,她的身子就像虾子般的曲起,那高潮过后的小核,此时还很敏感的绽放着。

不顾她的制止,他的大掌揉搓着那花核,按住小核后,便开始旋转、按压。

她仰着颈子,一对饱乳惑人的弹跳着。

「陛下…」他俊美无俦的脸庞上两道剑眉也微微皱着,「你还是这么紧……」

昂然的热铁正被花穴紧紧的吸吮,差点让他克制不住的占有她整个花甬。

他每一次的抽送,都在她的花穴之中引起一阵酥麻,随着他的动作不断添加,连花贝中的小核也因为兴奋而变得更加凸立。

他的喘息愈来愈快,窄臀往前顶弄的力道也愈来愈加重,花核上的指尖也左右快速的震动着。

一前一后的夹攻,教她全身几乎都快要瘫软了。

「唔啊……啊嗯……」她发出阵阵矫美的嘤咛,习惯性的咬着自己的唇瓣,在美丽的双唇留下了齿印。

她的身体不断的战栗,高潮又悄悄的爬上她的四肢百骸。

就像火花在她的体内炸开来,花穴中的热铁搅弄着花宫最敏感的点,而他的长指也不停揉捏着花核。

双重交接撩拨下,她的情欲已攀升到最高点。

接而,逐渐崩塌……

见她的身子已攀到高潮,他弃守她的花核,双手箝紧她的腰,不断用力的将热铁贯进她的体内。

「嗯啊……啊……」她弓起身子,面临第二次高潮,娇躯布出了薄汗。

他发出微弱的喘息,让热铁在湿热的花穴里抽送。突然间,他的背脊传来一阵凉意,脑中一片空白,他能感觉到圆端的小孔正贲张着……

直到最后一刻,他将热铁抽撤出来。

还来不及将铁杵移到别处,圆杵的小孔上即激射出浓稠的白液,射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男人拿着沾湿的丝巾,小心翼翼的擦拭着眼前这具美丽又完美的赤裸胴体。

恢复正常呼吸的月姬儿,正侧着躺在他的大腿上,安心的闭目养神,享受着他的服侍。

眼前的男人,是她,月姬儿的男宠。

五年前,她刚上任女皇之位,邻国送来的贺礼中,就包括了他。在皇殿上,她第一眼见到他,便被他一双蓝眸给慑住了心魂,以及他那张面无表情的俊容,都深深刻印在她的心上。于是,宴会一结束,她便迫不及待的将他召来。

月姬儿睁开一双赤色的美眸。眼里映着是他的俊美容颜,以及那张总是不笑的唇。

她抚上他颈上的金锁项圈,那是她亲自为他戴上的。

她将他留在身边,还让他戴上刻有龙盘凤雕的金锁项圈,是要宫中的所有人明白——

他是属于月姬儿的。

她还赐了他姓,从那刻开始,他叫做——皇左戒。

「你在想什么?」她望进他的一双蓝眸,难得放柔声音问道。

他的大掌像是抚过琴弦般的轻柔,为她擦拭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

「没在想什么。」他的眸,蓝得如同深海般,那眼睫长如蝶的翅膀,一眨眼,便像是生动的拍展着双翅。也因为这样,那双深如蓝海的眸子内,到底藏着怎样的心事呢?她好奇,于是就这样盯着他瞧。

他长得很美。她在心里偷偷思量着。

也因为他有这张出色的长相,才会被邻国选为进贡给她当贺礼。

这五年来,他扮演的角色,就是专心一致的服侍她,而她也将他豢养得很好。

她不但给他很好的生活,用最好的、吃最好的,还穿最好的。每当她心情大好时,还会赐给他稀奇珍宝。

只是,她鲜少看过他真心大笑。

偶尔,只会见他与她对上眸子时,唇角轻扬一个弧度,给她一抹淡然的笑痕。

可在她的眸里看来,却是一种很寂寞的淡笑。

「你在我身边,很寂寞吗?」

不知为何,她问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惊讶的问题。他的动作微微停顿一下,最后又恢复平静,「寂寞?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身为她的男宠,他不应该有自己的个人情绪。

她从他身上爬起来,双手捧住他的脸庞,「那你的一双蓝眸为什么总是很悲伤,似乎想要告诉我什么?

他对上她那双火红的美眸,然而薄唇却是无语的紧闭!

因为,他不能启口。

身为她豢养的男宠,他与她之间的距离根本就是地与天、泥与云的差别。

她是月国的女皇,一生背负着月国的宿命。

同时,她也是月国的女神,他能碰触到她,已经是上天的恩宠了,更别说……他还想要自私的占有她的一切。

由他一人独享她的所有,那简直是痴人说梦,甚至是会遭到报应的。

「那是因为我的双眸,蓝得像海一样,才会让陛下有这样的错觉。勾起淡然的笑痕,回答。

「是吗?她轻笑一声,习惯了他这副淡漠的模样,」但我却觉得,每当你凝视我的时候,总是温柔得像是大海在拥抱我。

他的心跳,因为她的话,而多跳了一拍。

「你知道吗?她又继续望着他,道:」十岁那年,我母后去世,我沉浸在丧母之痛,却又被女官、大臣们拱上女皇的王位,那年的我根本不想当女皇……「

「陛下……」他皱眉,她不应该说出这种话。

「可是五年前,我见到你的那一面,我发现当女皇也不错。」

她咯咯的笑着,像个顽皮的女孩,「如果我当了女皇,就能拥有你,那么我就当女皇吧!」

他的大掌将她轻揽入怀里,让她贴在他的胸口。

「你是我的,这辈子都是我的。」她像是轻喃,也像是叮咛,要记住,这辈子只有我能拥有你,你记住了吗?

「我一直都谨记在心。」他温柔的回答。

「你颈上的金锁项圈,是我的自私,是我对你的束缚。还有满满的爱。

她的爱是沉重的,于是她要让他明白,她的爱就像金锁项圈,除非她放手,否则他永远都要承受着

她给的一切。

他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将下巴抵在她的红发上。

此时的他,多么想要回应她的爱……

可是,他的身分不配,也不能。

像金锁项圈紧箍在他的颈上,好比他紧跟在她的身边寸步不离,每晚都在寝宫里等待她的召唤。而这也是他藏在心里已久的秘密——

他,一介男宠,已深深爱上月国的女皇了。

第二章

月姬儿在御书房里,忙得连口茶都没空喝。

她正批着宫内大大小小的公文,尤其今年她刚满十五,邻国各地的君主不断派使者上门,希望能与她联婚。

联婚?

呵!那些邻国的君主只想捡现成。月国的疆土是她凭着超人、超龄的能力打下来的大半江山,岂是那些小国又没有能力的君主可以觊觎!

想要人财两得?只能说这如意算盘打得太好,令她不齿。

面对这成堆的求婚公文,令她的眉全皱成一团,几乎快拢成一座小山。

突然间,一名身着紫金色官服的女官,优雅的来到御书房。

「女皇。」女官朝她福身。

「云丹姨。」她一见到来者是云丹,便扬起一张笑颜上前迎接,「难得午后你有时间来瞧瞧我。」

云丹是她的母后的左右手,两人感情如同亲姊妹般,也曾与她的母后南征北讨过。

自她出生后,云丹便卸下将军之任,成了宫中的女官,辅导、教养公主之责。

换句话说,云丹是她的军师,也是她的师父,更是她第二个母亲。

云丹遣下宫女,留下她们两人独自在御书房里。

「我的小公主,你最近可好?」云丹被她拉着往一旁的贵妃椅的软榻坐着,摸摸她的脸颊,发现这年仅十五岁的小姑娘,似乎又瘦了一点。

「不算好,但也不太差呢!」月姬儿展露一抹笑容,毫无女皇的一点骄气。

「最近你刚过成年礼,我听闻邻国一堆君主都派使节来求婚……」云丹挑了挑柳眉,「不过,都被你轰了出去?」

呃……月姬儿一听,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这……」莫非云丹姨是来问罪的?

「这样也好。」云丹没有任何怪罪,「但是,最近我听说,你挺宠幸一名男奴?」

「我喜欢他。」月姬儿的性子敢爱敢恨,没有别扭的左右其词,反而很大方的承认。

云丹放下手上的白玉琉璃杯,「你和你母亲简直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一提到她娘,月姬儿脸上的笑容又扬起,变得更大、更有自信。

「可是,我不希望你对男宠放太多的感情。」下一刻,云丹说了一句重话。

当下,月姬儿美艳的小脸一沉。

「你要纳几百个男宠,云丹姨是眉都不会皱一下。」云丹捧起月姬儿妖艳的脸蛋,轻声的说:「不过,整个后宫,你就独宠他,我怕你对一名奴隶付出太重的感情,对你不好。」

月姬儿抿着丰润的唇瓣,「就算他是奴隶又如何?他就是有本事取悦我,我就是只喜欢他。」

「你明知道后宫订下的规矩。」云丹皱眉,「男宠进宫后,都必须服下饰『锁心药』才能服侍你,可你却让他成了例外……」

锁心药是月国御医开出的药帖,是一帖能让男子与女子正常交合,却无法正常激射种子的药帖。

然而长期服用锁心药的男宠,心脏会像是被人用力捏住般,最后暴毙身亡,才被命为锁心药。

她怕失去他,所以,她从不让皇左戒服用宫中的禁药。

「云丹姨,你今天不是特地来对我说教的吧?」月姬儿板起一张脸庞,也开始拗气。

云丹叹了一口气,「你知道你这个月的月事迟了吗?」

月姬儿心一惊,心跳漏跳一拍。

「在我未找御医为你诊断身子之前,我想要问问你,若真怀了孩子,你该怎么处理?」云丹挑眉,望着还是个孩子的月姬儿。

生下来!她很想这么直接回答云丹姨,可是她知道这是痴人说梦的事情。

月国虽然是女帝掌权,但对于皇室的血统也非常看重。

女帝可以拥有后宫男宠数千,但能让女帝怀下孩子的,定是皇族,要不然就是像她的爹,是朝中的贵族,最后成为女皇的男后。

因此,她的孩子绝不可能是与奴隶所生下的!倘若她真的有了身孕……那男奴只有一个下场——死。

而她肚里的孩子,也会被女官们无情的打掉!

不知为何,在这当下,她竟然想起了皇左戒的蓝眸……蓝得好湛然、蓝得好寂寞,却又教她不知不觉的跌落他的蓝眸之中,徜徉在蓝眸的每道紧紧跟随的炽热眸光……

「还有,」云丹又打断她的思绪,「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你母亲在你出生之前,就答应龙腾国的联婚。」

这像一道雷,劈在月姬儿的头顶上。

「原本我们与龙腾国为邦交,或许联婚就可以不必履行,但这几年龙腾逊国的王子们争权夺利,已俨然分成好几派,而我们的立场虽然不变,可若是龙腾国的王子要求联婚,月国不能失约。」

「那下场呢?」月姬儿烦闷的皱起双眉,头一次觉得国家大事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月国必定会卷入龙腾国的内战。」云丹分析着战况,「为避免引起战事,这联婚非履行不可。」

月姬儿此时觉得自己头疼欲裂,接踵而来的繁杂事令她的眉又纠结在块了。「云丹姨说的事,我放在心上了。」她从软榻上起身。

「御医那边……」见她想离开,云丹又开了口。

「给我几天的时间,让我决定该怎么做。」以及……心理准备。

月姬儿留下这句话,便拂袖离开御书房。

云丹闭上嘴,没再挽留她。

如果……她真的有了与左戒的孩子……这个问题,不断在月姬儿的脑海里迥绕,而她的小手就抚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

只是这孩子留不得。她咬着唇瓣。一想到孩子的下场,她头一次觉得心口像是被人划了一刀。

若她真的怀了孩子,该不该告诉左戒呢?他又会做何反应?这五年来,他的情绪如同大海般难测,不曾见过他大哭、大笑,甚至大怒过。

如果他知道她要扼杀他所给予的小生命,他会不会生气?会不会震怒?

还是……他的脾气依然淡淡漠漠的,最后总是依了她的决定?

月姬儿突然觉得全身好冷,胸口总有股想要作呕的冲动。她独自一人在宫中的回廊漫无目的走着,却不知不觉竟然来到了后宫的花园里。

赤眸一抬,才发现离皇左戒的寝宫不远。

而在寝宫的外头,有名女官正与他揪扯不清,似乎发生了什么争执。

她眸一眯,认出那女官是安达丽,是母后生前最得力的将军之一。

安达丽的长相虽然平庸,但身材比起她高姚、健壮许多。

安达丽在沙场立下不少的汗马功劳,可她的野心却不甘只当个将军卖命。在上任女皇仙逝之后,安达丽强力想要将自己拱上女帝之位,可惜那年月国正面临内忧外患,不得不

与月姬儿先出征沙场,平定北夷各国后,回到朝中打算谋权夺利时,却被刚即位的月姬儿释了大半的军权。让月姬儿在战场上已夺了她三分之一的军权,以及三分之一的兵权,她所剩下的军兵,只能防御外侮,并不能起兵攻打邻国,更不能募兵篡位。

最后,她像是被牢笼关住的大熊,虽然无法与月姬儿正面迎敌,但在姬儿看不到的地方,依然会作威作福。

例如,她在五年前也与月姬儿一样,好眼光的看上皇左戒这名小奴隶。

她厚着脸皮与月姬儿讨要这名小奴隶,可月姬儿没依了她,擅自将这名小奴隶纳入自己的后宫,另赐几名男奴给她。

但她要不到东西就是不甘心,所以这五年来,她总是背着月姬儿,一遇上他就是好好调戏一般。

不是想要诱他上床,就是要勾引他服侍她。

可不管她用软、用硬的手段,就是无法逼迫皇左戒屈服。

「我说你这小男奴,最近身价一夕爆红了?全宫中都知道女皇独宠你一人。」安达丽见到皇左戒,总是垂涎他的男色。

比女人还要美的脸孔,高瘦却结实的身材,总是让她心动不已,可这男奴却一点也不知好歹,不将她看在眼里一分。

「安大人。」皇左戒福了身,便垂下一双好看的蓝眸。

「怎么?难得你今天没有侍寝,还是被打入冷宫了?」安达丽上前,攫住他的下颚。

「安大人,请你自重。」皇左戒握拳,别开了脸,不愿其它人碰触他一丝一毫。

「暖床的男奴还敢拿乔!」安达丽嗟了一声,「我看上你是你的好福气,哪天等你年老色衰,被女皇弃之一旁时,我瞧你还不跪着求我收容你!」

他不发一语,只是闪躲着安达丽的动作,以及忍受着她言语上的挑衅以及羞辱。

「下贱的奴隶。」安达丽见求欢不成,一扬手,便上前在他光滑的脸庞上掴了一掌。

啪!这一掌,让月姬儿皱了眉。

「安大人。」她再也忍不住,从角落走了出来,「不知朕的宠奴哪儿得罪了安大人,非要安大人亲自动手?」

安达丽一见到月姬儿,连忙收回手,脸上一阵尴尬。

「女皇。」虽然不甘心这年轻小娃儿坐上了女皇之位,但她还是得表面上还是得要服从。

月姬儿来到皇左戒的面前,发现自己为他苦思费心保养的一张俊颜,竟然浮起了五指痕,可见安达丽的力道有多么重。

「安大人倒是说说看呀。」月姬儿皮笑肉不笑,语气冷硬了起来。

「这……」安达丽皱了双眉,不知道该拿什么借口搪塞。

「不过可怪了,这里可是朕的后宫,安大人怎会逾越了界线,还让朕瞧见刚刚的一幕呢?」月姬儿的声音愈来愈低沉,小手握得死紧。

她虽然贵为女帝,但是面对自己心爱的男人,就算她有多大的宽宏,也无法原谅这故意找喳的女人。

「是奴才不对。」皇左戒在一旁总算出了声,「是奴才不该在宫内闲晃,又巧撞安大人。」

他在宫中五年,当然知晓安达丽对女皇早有二心,可不应该因为他而让君臣之间的嫌隙愈裂愈大。

「这……」月姬儿还想出口教训安达丽时,却觉得头一阵昏眩,胸口闷得更厉害了。

欲出口的字句被她咽回喉间,可眼前却袭来一片黑暗,令她的脚步不稳踉跄起来。

若不是他眼捷手快将她扶住,恐怕她会双脚一软跌往地上。

「女皇?」那冷漠的表情有了变化,他紧紧的拥着她瘦弱的身体,「你怎么了?」

黑暗袭来的速度比她想象中快许多,来不及回他的话,她全身像是被抽物了力气,晕了过去。

「来人啊……」

兰御医将月姬儿纤细的手腕放回暖被里,接着便离开床边,一旁站立难安的皇左戒急忙递上前去。

寝宫内还有一接到女皇昏倒消息的云丹,也匆匆赶来。

一张俊美的男色该是与平常般冷漠难测,但此时却崩解变成难以解读的担心表情。

「兰御医,女皇生了什么病吗?」他着急,于是问着。

「女皇因疲劳过度,稍嫌睡眠不足,休养、调养几天即可。」兰御医一双眸子在云丹的身上转呀转的,似乎还有话没说出口。

「就这样?」他的大掌抚上月姬儿的额,望着她睡得安稳的小脸,还是有些不相信。

兰御医沉默一会儿,最后又开口,「有关女皇她肚子——」

「剩下就交给我吧!」云丹上前,打断兰御医的话,「左戒,你就在寝宫里好好照顾女皇,等女皇醒了,再吩咐宫女端来药膳给女皇补补身子。」

「嗯!」他的心思整个挂悬在月姬儿身上,没有发现云丹与兰御医之间的诡异。

云丹将兰御医请出寝宫外,两人来到寝宫十几步外的假山后头,见四周没有人,才停下脚步。

「兰御医,你可以老实说了。」云丹两道眉尖有着深深的褶痕,似乎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我为女皇把了脉,发现她的脉象紊乱不已,虽说是她最近身子有些孱弱,造成她一时气血不顺而昏眩,但……」兰御医有些难言之瘾,不知道是否要说出真相。

「但她有了身孕,是吧?」云丹脸色凝重,为兰御医接下这么一句。

犹豫一会儿,兰御医点了头。虽说女皇有了身孕是件喜事,但是孩子的爹是谁,却会引起一场皇室的轩然大波。

「嗯!」兰御医点头承认,却没有再多问什么。

云丹咬着下唇,双手互绞在一起。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女皇竟然怀了暖床男奴的骨肉,这若是传出去,不仅会点燃朝中大臣的不满,也会引起后宫一阵不平。

因为女皇对皇左戒实在太特别了,宠爱的让他没有服用锁心药,万一大家知道了,怕是女皇未来会再难以服众。

「需要我开几帖红花药吗?」兰御医提了个建议。

云丹抬眸。尽管兰御医没有多问孩子的爹是谁,可她的脸上还是有着复杂的表情。

「这事儿……请兰御医还得保密才成。」云丹拉下老脸,语气有着无比的恳求。

兰御医扬扬唇角,轻笑一声,「我最大的本事就是帮病人看病,其余的,我不懂,自然也不会参与。」

「多谢。」云丹抱拳感激,「至于红花药,还是得开几帖……」

「我了解。」兰御医点头,「不过我得先警告一声,这红花药虽然为打胎圣品,但毕竟对女体也有不小的伤害……」云丹倒抽一口气。

这种事她不是不懂,而是难以斟酌决定。

「这种事我当然晓得……」她很无奈,可为了大局着想,有时候的牺牲是必要的。

兰御医叹了口气,「怎么这孩子……跟她娘同个刚烈的性子呢?」

云丹抿唇,「过去的事,咱们就别提了,也千万别让女皇知情,现下咱们该做的,就是守护女皇。」

「嗯!」兰御医点头,「那我就先回御药房,为女皇开几帖补补血气的药方,若有需要……再到御药房找我。」

云丹点头,与兰御医再交谈几句后,便各自离开。

只是她们谁都没想到,等她们前脚才刚走几步,便有一名高挑粗壮的身影从角落走了出来。

阳光落在安达丽的脸上,她的脸庞有着难掩的笑容。

瞧!她听见什么了?果然慢点离开宫中,会听见一些秘密呀!女皇有了身孕?!安达丽冷笑,笑得很诡异。

没脑子的人也猜得到,女皇的骨肉定是跟男宠有的……

这事儿若是传出去,怕是会引起一阵轩波,就连女皇想要力保皇左戒也件难事了。

呵……既然她要不到皇左戒,她也势必要毁掉他——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她,也不会让月姬儿好过的。

第三章

月姬儿自无尽的黑暗中醒了过来,而且是被一双大掌给唤醒的。厚实的手掌一下子抚贴着她的额头,一下子又赠贴在她的脸颊。没多久,她睁开了一双美眸,映入的是一张担心的俊颜,带着拢着剑眉的苦恼表情。

「戒。」她扬起笑颜。没想到一睁开双眸,便是见到他。

「饿不饿?还是要先喝口水?」皇左戒一见到她清醒,殷勤的问着。

她摇摇头,让自己半坐在软绵的榻床上,「我……怎么了?」

他还是为她倒了一杯茶,凑近她的唇,让她能先润润口,「兰御医说你最近太操劳,因为疲劳过度,才会体力不支昏倒。」

喝了一口茶之后,她的唇瓣总算有些湿润,喉中也不再那么千涩,「许是近来宫中太多繁琐的公事了。」

他抚着她一头细发,蓝眸舍不得离开她的脸上,好似要审视她全身上下,是否还有不舒服的地方。此时的他,根本不能帮她些什么。

两人的身分有别,何况月国本就重女轻男。

虽然这几年,月姬儿极力让男人也与女人平起平坐,可女系的社会,男人偶尔还是无法与女人相比。

尤其,他又是别国进贡的男奴,说什么也无法分担她的辛劳,只能默默的在她的身边守候。

此时,云丹手上端了金盅,缓步来到月姬儿的身旁。

「女皇,你终于醒了。」云丹睨了皇左戒一眼,「左戒,御膳房里有碗熬好的汤药,你去替本官端来。」

皇左戒拢眉看了月姬儿一眼,随后也只能暂时退下,听令的到御膳房走一趟。

当他离开寝宫后,月姬儿才开口,「云丹姨,为何将戒支开?」云丹往床沿一坐,将手上的金盅端到她的面前。「这是什么?」月姬儿拧眉,望着里头那红通通的汁液,令她不禁一阵反胃。

「打胎药。」云丹没有丝毫犹豫,便直接说了,「你终究还是怀了身孕,你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留。」

月姬儿怔了许久,「我……真的怀孕了?」

「你昏厥的时候,兰御医已经为你把过脉,你确确实实已经有了身孕。」

云丹将金盅递到她的面前。月姬儿眸里有着又惊又喜的光芒,只是……这孩子还不是来的时候,她还没有感受到当母亲的欢愉,就必须承受「失去」的痛楚。

「你还不适合有孩子……」尤其是一名男奴的孩子。云丹将后面这句话吞咽下去,「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国事内外还没有安定,千万不要让人抓到你的把柄。」

「你是要我……扼杀我的孩子?」月姬儿的声音是颤抖的。

云丹将金盅放在一旁,拿着一双浅色的脾子,认真的望着她,「这个孩子不适合留在皇宫,而且不管这娃儿是男是女,未来在宫中,肯定也不好过。」

「但毕竟是条小生命呀!」月姬儿的眸里盈满无助的泪水,是我和他的孩子啊!

云丹皱着眉叹气,「孩子,你身上背负着月国的宿命,必要时一定得牺牲一些儿女私情。」

月姬儿咬着唇,一脸不愿,「十岁即位当了女皇,我牺牲了多少?一切都是为了守护月国的百姓,而我的幸福,谁又来守护?」

十岁就成了尊贵无比的女皇;但她要的小小的幸福,却离她非常遥远。

她要忍受的寂寞比别人还多,自小陪伴她的,只有教导她宫仪的女官,其它的,女官给不起,也不能给。她的人生目的,就是当一名称职的女皇。如今,她成功的登位了,可是她得到的是什么呢?连一个小小的喜悦也无法去守护!

「我要生下来。」月姬儿将金盅挥落到地上,让里头的药汁洒落一地,形成片片湿泞的红水渍。

云丹似乎已经预想到她的反应,「若要生下这小孩,你还是得做取舍。」

月姬儿抬眸。似乎还有一线希望?

「孩子与男宠之间,你得做一个选择。」云丹残忍的给了她一个更残酷的抉择。

月姬儿一双赤血的眸子变得更加的暗淡,一句话也无法再开口。

孩子与左戒之间,她必须两者择一?

这教她怎么选择?两者都是她心上的一块肉,要怎么舍弃?谁能来告诉她答案?

「你知道后宫的法则,奴隶无法让主子怀孕,就算要把孩子留下,也必须将奴隶处死。」云丹正色的说:「如果你想保孩子一命,就必须牺牲左戒,然后再找一名贵族当你的男后,让你的孩子活下来。」

月姬儿倒抽一口气,完全不敢相信云丹所说的话。

这就是月国女人的生存之道,男人在她们的眼里,有时候也是这么微不足道。

「我给你三天的时间想清楚。」云丹收拾地上的残局,垂着脸又道:「不论你选择左戒还是孩子,我都是支持你的,只是……为了避免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左戒日后必须定时服用锁心药,这是保护你,也是保护他。」

云丹说完,便缓步离开寝宫,让月姬儿独自一个人静下来沉思。

如今的现况,要教她如何取舍呢?

一个是她未出世的孩子,一个是她这辈子最深爱的男人,牺牲了谁,都会成了她日后的妨碍。头一次,她软弱的落下眼泪……原来,她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么的勇敢与坚强!

这两天,皇左戒看得出来月姬儿并不快乐,仿佛心事重重。

「多喝一点。」他正喂她喝鸡汤,关心的说着。

她多喝了一口,便摇摇头。

他为她拭嘴,将鸡汤移到一旁,再为她端来一碗熬得刚刚好的鱼粥。

「我不饿。」她别过小脸,声音有些瘠痉。

她的心情确实很不好,尤其一见到他担心的表情,她心内更是矛盾纠缠不已。

「你这几天食欲不振,要不要我去传兰御医再帮你把把脉?或是请她开几帖能让你开胃的药?」他拣着性子,在她的身旁随身伺候。望着他殷勤的服侍,她突然有口难言。她是否要对他诚实呢?但要她如何启口?

不管有没有保住孩子,他就算以后再留在宫中,也要服下锁心药,那也算是慢性死亡的选择。

不管她选择哪一方,他迟早都要死……

「戒。」她轻声的唤着他的名字,轻抚着他的俊颜。

「嗯?」他放下手边的工作,回望着她火热的眸子,「怎了?」

「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一个很自私的决定,你会不会恨我?」她咬着唇,表情非常楚楚可怜。

他不懂她话中的意思,只是扬起嘴角,「我不会恨你。」

他爱她都来不及了,怎还会恨她呢?

然而,这个答案却不能抚平她心内的澎湃,接踵而来的事件将她弄得连个主意都没有。一想到要失去任何一方,都教她无法取舍。此时,宫女传报将军安达丽探病,让她到口的话又只好收回喉中。

宣了安达丽晋见后,她恢复以往的不可侵犯,一想到这时间安达丽求见,肯定也不是一件好事。

安达丽穿着官服,脸上有抹难测的笑容,睇了皇左戒一眼后,嘴角更是狂妄的往上扬。

「女皇,听闻你因公事而累昏,请多保重你的凤体。」安达丽行了一个宫礼,以虚情假意做了开场白。

「谢谢安大人的好意。」月姬儿敛着一双羽睫,不想让人看出她眸内的不安以及心事。

「最近我突然听到流言,听说女皇身子微恙,是因为——」

「戒,下去。」她打断安达丽的话,知道安达丽话中有话,便要皇左戒先下去。皇左戒拢着眉,但最后还是行了宫礼,退出她的寝宫。寝宫只剩下两人,月姬儿拿着一双赤眸望着安达丽,「你想威胁朕什么?」

「说威胁就太过了。」安达丽冷笑一声,「我只是不巧的听见云丹大人与兰御医的对话,于是不小心知道女皇的肚子里怀了皇嗣,只是这小皇子的父亲……」

「你想如何?」月姬儿紧握着双拳,忿忿不平的问道。

「如果我将女皇怀孕的事公布出去,恐怕到时候皇左戒定要丧命,倒不如将这名男奴赐给我,还能保有他一命。」安达丽是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女人。

她知道月姬儿非常宠爱皇左戒这名男宠,横刀夺爱会让她有无比的快感。

「你敢威胁朕?」月姬儿眯眸,语气倏地冷了起来。

「属下岂敢。」安达丽依然扬着笑容,「属下只是帮女皇解决烫手山芋罢了。依月国的法律,男宠是不配让女皇怀孕的。」

「你管不着朕的事。」月姬儿小脸苍白,保有最后一丝威严。

「想当年,前任女皇也怀了男宠的孩子,但为了保有男宠一命,她狠心将孩子给拿掉了。」安达丽冷冷的笑着,「结果呢?男宠被赶出月国,下一刻便被暗杀了。女皇何必步已故女皇的后尘,让自己心爱的男人为女皇而亡呢?」

「你……」月姬儿皱着眉,听着安达丽谈论她母后的事情,令她的胸口发抽痛一下,「朕的母后……」

「对!她也曾经怀了男宠的孩子。当时事情一泄密,她的王位差点不保,后来是她将孩子拿掉,又将男宠赶出月国,再命御医发明锁心药,为的就是不再混淆皇室血统。可没想到女皇还是步上前任女皇的后尘。」安达丽讪讪的笑着,充斥着无比的讽刺。

月姬儿抿唇不语。她好想问问母后,当时的她,是如何痛下决心,才舍得拿掉肚里的骨肉呢?她爱左戒,可是她也爱肚子里刚形成的骨肉……

「女皇,今天我也只是给你个建议,你大可以过几天再给我回复。」反正好戏也才刚上场,皇左戒这个男宠迟早也会属于她的。

安达丽达到目的之后,行了宫礼便离去。

离开寝宫没几步,就见到皇左戒站在外头,她的嘴角又扬起不怀好意的笑意。

她缓步走向皇左戒。有些事,当事人不能都被蒙在鼓里才是……

皇左戒一夜未眠。

自他亲耳听见安达丽告诉他,月姬儿怀了他的孩子后,他的脑筋里几乎是一片空白。

回到寝宫见到月姬儿一脸苍白的模样,他舍不得现下开口问她的抉择,只能沉默的像个哑子。

他爱她,很爱、很爱,当然也明白她对他付出的一切。

可是,毕竟她是女皇,他只是个男宠,他无权去过问她的决定。

经过一天,他一张俊颜显得心事重重,就算他再怎么将心事往心里藏,依然躲不过她一双眼。

「戒,你怎么了?」月姬儿在休养后第三天,已经能够下床走动,脸庞也恢复原来的红润。

才过一天,她就发现他的蓝眸藏了许多的心事,他愈是想瞒,就愈是显得坐立不安。

她太懂他了。

「我没事。」他守在她的身旁,眼光不由自主的移到她的小腹。那平坦的小腹里,真的孕育着他与她的孩子吗?对他而言,这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见到他的眼光,今日三不五时就落在她的小腹上,她深吸一口气后,与他一同在寝宫外的御花园散步。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了?」她小病初愈,在御花园里晒晒太阳。

他抿着一张唇,没有回答。

两人相处太久,她也猜到他的心事了。

安达丽不会放过她和皇左戒,肯定会将这秘密告知他。

因为不管她的哪一个决定,都会直接伤害到他……

「我是有孕了。」她还是没有对他选择隐瞒,「我怀孕了。」

他咬着牙,双手紧握着双拳。

此刻的他,根本不知道要表达怎样的情绪,只知道自己心内澎湃不已,激动得无法言语。

沉默许久,他才开口,「我明白你为什么会问我那句,会不会恨你了。」

她轻咬着丰润的漾唇,背对着他,「那我现在再重新问你一次,不管我对你做了什么,你会恨我吗?」

「我不会。」他没有任何犹豫,依然是同一个回答。

「你真的不会恨我?」她激动的转过身,两道柳眉紧皱成一座小山,「如果我为了孩子,要杀你,你也不会恨我?」

「不会。」他,心甘情愿。

「如果……我选择和我母后同样的路……我太爱你,选择扼杀了我们的孩子,那……你会恨我吗?」她在他的面前,勇敢与坚强早已一点一点的崩解。

他上前,搂住她的双肩。他还没有回答,她便激动的抬起小脸,将他的俊颜映入自己的赤眸里。

「我会恨我自己。」她的唇,被贝齿咬出了齿痕,全身不停的发抖着,「那是我的孩子……」

他将她搂入怀里,让胸膛的温暖传递至她的四肢,「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不会恨你。我只恨我自己……为什么没有任何能力保护你……」

是啊!他恨自己为什么没有能力处理,只能让她手足无措的独自去面对这残忍的抉择。

「呜…任呜呜……」终于,她忍不住落泪。

她的泪,诉尽了无限的无助。但他能做些什么?皇左戒如此反问着自己,为什么他只能束手无策的看她令无助的哭泣呢?

他好想为她做一些事情,为她分担肩上的担子……

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却只是为她拭泪,无法主动去为她扛起一切。他恨自己无比的懦弱。

「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这么难过……」他紧紧的拥着她曼妙的娇躯,「要恨就恨我,是我无能,让你承受这么大的煎熬。」

她侧耳贴在他的胸口,他的心跳令她的情绪平稳下来,他的声音也抚平了她的慌乱。

「我不会失去你的!」她抬眸,以坚定的语气告诉他,「不管是孩子,抑或是你,我都会尽我的全力保下来!」

她不会失去他的!

孩子,她也要。

没有人可以动摇她的决心。

他将她紧紧箝在自己的怀里,彼此之间没有任何的缝隙,只想这样永远的拥有她,只期待他和她要离别的日子,永远都不要到来。

这是他的希望,也是唯一的奢望。

「女皇。」两人的独处时间,被一名宫女给打断了,宫女急急忙忙的来到她的面前行了一个宫礼。

月姬儿离开他的怀里,问:「何事?」

「龙腾国三王子的世子求见。」宫女低头禀报着。月姬儿拢眉,双眸顿时睁大。

这时候邻国的世子又来凑什么热闹昵?

月姬儿咬唇,脑袋一片乱烘烘的。

「宣。」她挥手,最后还是先处理邻国世子的事情。

她与皇左戒之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波澜,因此撩起不止的涟漪。

第四章

龙腾国三王子的世子求见,不是一件好事,但也未必是件坏事。由于龙腾国正处于朝政分权状态,三王子的最小世子便主动要求到月国脚求见月国女皇。

龙腾国的烈亲世子这一趟求见,引起月国上下的注意。

然而当烈亲世子求见时,月姬儿却彻下周遭的所有人,与他在御书房里谈。

烈亲世子长相邪美,有着一张虎眸,身材高大结实,但在她看来还稍嫌削瘦。

她坐在椅子上,瞧他慢条斯理的喝着茗茶,令她皱起了眉。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她的心里低吼,但表面上还是得装出一副很和谐的表情。

「在下冒犯了。」烈亲世子龙腾吾扬起一抹轻笑,说起话来也是从容不迫,「听说月国的女皇与我父王有所约定,希望两国能联婚,巩固两国的势力。」

他不负她所望,很快的便开门见山说道。

她抿唇不语,抬眸望着龙腾吾,发现他老神在在,似乎一派轻松。

「联婚一事,我暂时不考虑。」她也不敢直接拒绝他,只希望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一事还没有处理完,又突然冒出这个程咬金,教她忙得焦头烂颧,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他轻笑一声,没有因她傲慢的态度而动怒,反而勾起一张邪肆的唇瓣。

「前天,当我进入月国的领土时,我便接到一名密探的告密信,听说……女皇怀了男宠的骨肉?」他直接说出她的秘密。

她心一悸,赤眸瞪向他,「你想威胁我?」

「女皇可别误会。」他摊摊手,「其实今日我来月国,也并非是我的意愿,若不是我父王执意要争权夺利,必须有人当他的后盾,要不,我今天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说到底,虽说是他自愿来此,但也只厌倦宫中的争权夺利,藉以离开宫中的一个借口。

「你的用意我不想理解。我确实是怀了男宠的孩子,我也打算要生下来,就算两国邦交达不成协议,我依然很坚持自己的抉择。」她每一字、每一句都铿锵有力。

「这么说来,其实我们可以互相谈个条件了?」他的脸上带着难测的笑容,眸里的光芒深沉如海。

她挑眉。这个世子想要与她谈什么条件?

「有人告密,将月国的后宫法规也一同告诉我了。」他又喝了一口茶,「如果你想要保留肚子里的孩子,就必定要将男宠灭口;如果你想保有男宠,就必须打掉你肚子的小生

命。我想,这两者之间,你很难权衡吧?「

「你想要说什么?」她眯眸,粉拳紧握。

「和我成亲吧!」他轻笑一声,将婚姻大事说得好像在问安一样,「我可以捡个现成,当孩子的爹,这样你不但能保住孩子,更能保住你的男宠,岂不是一举两得吗?」。

她的双眸倏地瞠大,无言的望着他。

这男人……为何要如此帮她?

「当然,我也不是不求回报的。」他终于步入了正题,「我要你保密我和你之间的交易三年,不能有第三者知情,就连你的男宠,也不能得知。」

「你为什么要如此帮我?」她皱眉,不懂这邪魅的男人为何甘心帮她?

「因为我厌倦宫廷之争了。」他也厌倦当父王手下的棋子,于是才会自愿来到月国,远离龙腾国之战。

「你愿意当我的男后?」她再确认一遍,「也愿意替我保守秘密,当我肚子里的挂名爹亲?」

「当然。」他没有任何犹豫,「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很乐意当个现让成的爹。」他轻笑一声,尔后又耸肩,「当然,我也会入境随俗,不会去干乱击涉你和男宠间的爱恨纠葛。」

她眼一眯,考虑着他提出来的条件。

这对她而言,确实是一个诱人的提议,一次解决了三件棘手的事情!

她还能保有初衷,保住了她的孩子,保住了左戒,甚至还能解决月国与龙腾国之间的国事。

对她而言,她没有理由去拒绝世子的提亲。

「女皇还须考虑这么久?」他脸上的笑容还在,可是语气显得有些不耐烦,「要不,我委屈一点,女皇若看得起在下,晚上我也可以为女皇暖床。」此话一出,得来她一记冷眸。

美人生气,也别有一番韵味。龙腾吾依然满脸笑容,等着她的回答。

「我答应你的提议。」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考虑。

「咱们何时成亲?」目的达到,他放下手上的白玉杯,笑嘻嘻的问着。

「三天后。」她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龙腾吾挑眉,没想到女皇做事还真不会拖泥带水。

他,开始有些欣赏她了。

三天后,举国欢腾

月国的女皇便要与龙腾国的世子成亲。宫里宫外开始大肆准备。

而月姬儿要成亲一事宣布出去,引起宫中所有人的注意,云丹则是第一个冲到她的面前,询问一切。

月姬儿没有多解释什么,她只告诉云丹,这孩子她会留下来,就连左戒她也会保全。

这是两全其美的方法,既可保住她怀中的孩子,也能保住她的爱人,其他的,她管不了了。

云丹好说歹说,想要打消她的念头,可她的决定依然坚定不移。

最后云丹只好放弃,只能依她而行。

月姬儿回到寝宫,见到皇左戒正在寝宫里等着她。

当她靠近他时,他那张俊颜竟然出现她从未见过的悲伤,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陛下。」看见她回宫,他急忙行了宫礼。

她遣退身边的女官、女婢,独自与他在寝宫相处。

「你怎么了?」直到见到他,她一整天板着的肃脸,总算可以放轻松一点,她扬起属于少女的微笑。他欲言又止,蓝眸藏了许多的疑问。她拉着他,往金床上一坐,小手捧着

他的俊颜,「怎地?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恭……恭喜陛下要与龙腾国的世子成亲。」许久,这句话才从他的薄唇里吐出。

然而,他说出这句话的语气却没有带着无比的祝福,反而字字充满无数的怨念。

面对他这副口是心非的模样,她突然想笑出声,但还是忍住,「哦?你也为我高兴?」

他抿唇,没有回答。向来诚实的他,是不会说出违心之论的话,于是他以沉默回答。

望着他脸上苦涩的表情,她知道自己伤了他了。

「噢!我的左戒。」她将身子倾上前,主动的拥住他的颈子,让自己揉进他的怀里。他搂住她温暖的娇躯,汲取她身上的味道。

是啊!他承认一听到她要与其它男人成亲刹那间,心如同刀剖般被人狠狠的划过。

「我不高兴。」终于,他开口了,声音非常低哑,仿佛用尽全身上下的力气,一想到以后,有个男人将取代我在你心里的地位……我、我……很难过。「

她没有抬头,但能想象他一双深沉的蓝眸,此刻一定变得更黯淡了。

「不会有人取代你的地位。」她也嗅着他身上的味道,想将他的一切沁入心底,「因为你才让我觉得,当女皇是一件很快乐的事。」

他因她的话而威到震惊,心也感到无比的震撼,「我……只是一介男奴,值得陛下这样的付出吗?」

她终于抬眸,拿着一双赤红的美眸瞪着他,「为什么不值得?你是我喜欢的男人,就是值得。」她的小手,抚向他的颈圈,心里感受一阵踏实。

尽管他只是名男奴,但在她的心中,他存在的意义对她非凡。

也因为他的存在特别,她才会怕其它人抢走他,也怕他有天离开自己的身边,才会让他戴上这特制金锁圈,想要将他锁在自己的身边,时间无上限!就是一辈子。

「肚里的孩子……」他最后还是鼓起勇气的问着,「对世子……」不公平。

「不用担心。」她已经和龙腾吾都谈妥了,只要他乖乖当她的男后,这期间她会无条件的答允他所提出来的合理条件,「我和你的孩子,会平安的出世。」

她真的好高兴事情有了转机,让原本的抉择变成了两全其美。

「可是……」他觉得还是有些心神不宁。

「你是有一些委屈。」她以为他会感到有些不公平,又解释着,「可是世子答应我将孩子生下来,愿意掩过所有人的耳目,不会有人知道孩子的身世。

这也是她急忙成亲的原因。

愈早成亲,以后对孩子愈是有利。

「我担心的是安大人……」他担心的是别人会对她不利,怕她又被别人抓到了小辫子。

毕竟混淆了皇室血统,肯定会招来旧派老臣的挞伐,对她朝中的地位又是一大威胁。

「云丹拿我无辙,肯定会与兰御医串通供词,好让安达丽相信我已经喝了红花药。」她只要想到保有了他,也保住了孩子,心情就是好得不得了。

剑眉之间,依然拢着深深的褶痕。他担心安达丽不会如此轻易放过她。只要他还活着,她肚里的孩子,迟早有一天会被解开身世之谜……

「欸!你就别担心了。」她展开笑颜,美艳小脸上的笑容如同和煦的阳光,暖了他的心房。

他将她搂入怀里,心里已打定主意。

不管未来局势如何发展,他永永远远都会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去保护着她。

尽管他拥有的,都很渺小,他依然还是会不顾一切来保护她,他发誓!

安达丽听到女皇将肚里的骨肉打掉,也决定与邻国世子完婚的消息时,她根本不信云丹与兰御医的这番说词,因此非常不甘愿让月姬儿如此的称心如意。

而今晚,是月姬儿与龙腾国世子的成亲典礼,所有官臣都到了皇殿拜见,恭喜女皇终于有了男后。

安达丽明白那只是一个幌子,是为了瞒骗所有人的手法,目的只是保全皇左戒这个下贱的男奴,以及女皇肚子里的野种!

于是成亲典礼进行当中,安达丽借故离席,愤而来到后宫,直往皇左戒所居的寝殿。

她并非一个人前往,而是身后带了两名女婢,女婢双手各捧了一壶酒,以及一只琉璃杯。

曾经她摇下重誓——她安达丽得不到的,月姬儿也休想得到。

何况当初她求月姬儿将皇左戒这名男奴赐给她,却遭到月姬儿的拒绝,甚至还擅自将他收为男宠。

这样的怨,她一直埋藏在心底。

她为月国打下无数的汗马功劳,而月姬儿这个年纪甚小的女子,十岁即上任为皇,还与她争夺一名下贱的男奴。无数的怨、无数的不满,在今日终于爆发出来。

既然月姬儿不将她放在眼里,她也不会让月姬儿太好过。她嘴角扬着冷笑。

就算月姬儿找到了保住男宠与孩子的方法,她也是有办法颠覆月姬儿的秤跎。

不等寝宫的女婢通报,安达丽便擅自闯入皇左戒的寝宫。一进入,就见到他坐在软榻上。

看到安达丽闯入,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冷滇得就像一块冰山,仿佛知道,她迟早都会找上他。

「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此刻应该是你的写照吧!」安达丽来到他的面前,讽刺的开口。

「不知安大人夜访奴才的寝宫,有何指教?」他抬眸,见了她身后两名女婢后,心里也有了准备。

「女皇自作聪明的以为只要嫁给邻国的世子,就能解决纷争的开始。」安达丽冷笑几声,「但她怎么算,有将我的不甘算进吗?」

他知道月姬儿没将安达丽的怨算进这里,可他有早知道安达丽会因为不甘心,而上门找上他,因为她斗不赢月姬儿,却能拿他当筹码,未来还能够威胁月姬儿。

所以他在等,等她上门来找他。

「女皇念在你为月国立下不少汗马功劳,才会无视你对她存有的二心,而今日你想拿我威胁女皇?」他难得没有摆出退让的模样,反而态度强硬不如以往。

她被他的气势怔了一会儿,可她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大人物,很快就敛回心神。

「这么说来,你也算出我的计划了?」她嗤笑一声。瞧她都还没有说出目的,这男奴倒是摆出了宁为玉碎也不为瓦全的姿势。

「我不会苟且偷安,更不会与你同流合污。

这辈子,我只爱月姬儿,也只会拥有她一个女人。「他铁石心肠,道出心底的话。

「哼。」她上前,扬手便是掴了他一个巴掌,「那正好不会多费我的唇舌!早算到你桀惊不驯,不会与我乖乖合作供出月姬儿肚里的野种,所以我今日就是要毁了你,我要让月姬儿的心愿破碎。」

俊颇多了五指印,他依然不为所动,拿着一双冷然的蓝眸睨着她。

他知道她端来毒酒要逼他就范:只要他乖乖与她合作,就能免于喝下这杯毒酒。

就算他苟活下来,最后还是会成为她的筹码……

月姬儿怀里的孩子不保,最后他被利用完毕,也会因此丧命。

不如就只牺牲他一个人,至少月姬儿肚里的孩子是她亲自保住,在未来还能代替他守护她……

他是如此私心的为她想着。

「喝下!」安达丽为他倒满一杯毒酒,逼他就范。他看着她递上来的毒酒,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直接接过手。没有任何的犹豫,没有任何的迟疑,他仰头便是一口喝尽酒杯里的毒酒。

安达丽见他喝光杯里的琼液,嘴角上扬得更加猖狂,忍不住大笑出声。

「哈哈哈……」她狂笑几声后,才又开口,「我看谁还能保你?就算女皇有再大的通天本领,也无法保你这名奴才。」

酒里的药,可是会从五脏六腑腐蚀,会让人七孔流血身亡的。他深吸一口气,咽下喉中涌起的热流,八风吹不动般的像座石像,依然坐在软榻上。

「月姬儿,你拿我如何?」安达丽冷眼睨着他,「我就是要亲手毁去你最在意的一切!」

尽管月姬儿可以将她送入刑部,但她握有月姬儿与男宠之间的纠葛情事。

她早已从御药房那儿弄来证据,证明月姬儿并未喂皇左戒食入锁心药,男奴本就会因这条罪处死。而她,依然无罪。

安达丽离去之后,只剩他独自在寝宫。

胸口仿佛有火在燃着,他捂住胸口重重的喘着气。

没半刻,他的口中呕出了黑色的血,蓝眸前也开始浮起一阵黑雾,正慢慢的侵袭他的知觉。

最后他支撑不住,身子倒在软榻上。

整个寝宫内寂寥无声,只剩下他浑重的气息。

他不怕死,一点都不怕……

只是一想到未来,无法再见上月姬儿一面,令他的眼眶红了起来,一阵酸涩也涌上心头。

原来,吐出口中的,并不只有黑血而已,还有他浓浓的不舍……

如果能保护月姬儿,不愿让她再受到一丝的伤害。他的选择依然是让自己痛苦这就是他爱上她,仅存的一点能力。

第五章

十年后

一道曙光,自窗棂外射进。

软榻上躺着一名睡相极为不安稳的男子,没多久,他便从软榻上弹跳起来。

他大口的喘着气,双蓝眸被黑睫给掩了住。

是梦?

他用双手爬了爬一头及肩的黑发,双眸失焦的望着前方。

他的胸口还有些隐隐作疼,尤其当他咽下喉中的津液时,还能感到当时的血腥与苦涩。

那不是梦。他如是说,因为他的感受如此的真实。那是他的一段过去,一段让他刻骨铭心的过去。

他又习惯性的摸摸自己颈间的金锁项圈,依然紧簸着他的颈子,也筵紧了他这辈子。

十年前,他喝下月国女官给予的毒药,耳里听着宫外那欢天喜地的丝竹与鞭炮声,只有他一个人等待着死亡。

他以为自己会孤独的死去,静静的等着死神的召唤。

直到他眼前几乎看不清时,突然出现一抹白色的身影。

她蹲在他的面前好一会儿,然后执起他的手把脉,安静的没有发过一个声音。

接下来,他不清楚发生什么事,待他醒来,他已经离开寝宫,也离开宫中。

他才明白,原来是兰御医的侄女救了他。只是这一救,又将安达丽的计划全盘打散。

那时,他早已决心赴死,他的存在,对月姬儿只是一项被威胁的工具。

因此,为了不拖累月姬儿,他才决定牺牲自己,想要以仅有的一切,来保护月姬儿。

同时,云丹也赶到现场,正好瞧见他双膝一跪,求着兰御医别救他,让他以死叩谢月姬儿的恩情,不想成为月姬儿的绊脚石。

事情闹到如此,云丹原本也不希望他留在宫中,于是决定将计就计,把他送出月国,要他再也不出现在月姬儿的面前。

他答应云丹,彻底自人间蒸发。

离开月国之后,他便开始四处流浪,直到前几年在北夷受了伤,被金老爷收留,从此便留在金丹丹的身边,接着才来到金沙城定居。

这十年来,他表面上过得安稳,平静无波,可内心一角却隐藏着澎湃的情绪。他以为过了十年,他能够忘记过去的点点滴滴,却怎样也无法忘记脑海中那张常驻的美艳小脸……

她……现在过得好吗?这十年来,他虽然心底想念月姬儿,但还是不敢去打探她的消息,就怕自己再次成为她的负担。

皇左戒从软榻上而起,习惯性的拿起外衣、梳洗之后,才缓步离开自己的厢房。

他敛回心神,将过去的记忆又深藏在心的一角,若情非得已,否则这将是他人生的一段回忆罢了。

但这回忆……却教他十分的刻骨铭心。

若有解相思的药,不管是不是毒药,他都愿意再尝上一口,只愿解相思的瘾。

来到花厅的门口,便见金宝庄的总管面有愁容,低弯着腰,来到他的面前。

「戒爷,外头有个小姑娘,想要求见。」总管有些一头雾水,「她看起来不像金沙城的人。」

皇左戒将蓝眸移回,「她是想要上门借款吗?」

「不。」总管摇头,与他一同走在回廊上,准备前往前院大门,「她说她是来找人的。」

「找人?」皇左戒拢眉,「多大的小姑娘?」

「年纪挺小的,大约十岁,个子小小的。」总管回答,一边比着小姑娘的身高,「说她不像金沙城的人,是因为她有一双特别的眸子,左蓝右红,像两颗宝石似的湛亮。」

左蓝右红的双眸?他心一惊,想着,怎么天底下有这么特别的小姑娘?

他的全身起了一股寒颤。

事情不会如此凑巧。

他又这样安慰着自己,于是来到大门前,立刻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小萝卜头的身高大概只到他的腰际,她抬起一张粉嫩的圆呼呼小胖脸,白里透红的小脸蛋上,也同样镶着圆滚滚的眸子。

她身着华丽的衣饰,衣袖、衣角都绣着栩栩如生的金乌,茶红色的衣袖随着她的呼吸,而微微摆动。

他与小女娃对视着,发现小女娃居然不惧生的直勾着他瞧。

小女娃的一对圆眸真的是左蓝右红,教他忍不住拢起两道剑眉。

虽然在金沙城内见到金发碧眼的蛮人、洋人不足为奇,但他却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有着这么一双特别的眸子。

蓝的像深海,赤红的像抹烈阳。小女娃的眸里,透露着如火、如水的极端个性。

她瞧他,用力的瞧,瞧了许久,她来到他的面前,上前揪住他的衣袖,逼他弯身与她平行相视。

软嫩的小手忍不住拂上他的脸颊,双手紧紧贴在他的俊颜上,圆眸笑弯。被小女娃碰触的刹那,他的心跳像是漏跳一拍,也像是被雷击到般,他像大兔子般的弹跳开。

他的呼吸加快,可蓝眸却离不开她。

「你好,初次见面。」她朝他笑咪咪的开口,「我今年十岁,我叫沙绿。」

他抿唇不语,呼吸愈来愈急促,胸口藏着的心脏隐隐作疼,仿佛牵扯出过去的记忆。

不会的……他如是告诉自己,不会有那么大的巧合。

「在月国,我的名字的意义是——沙漠的绿洲,也是希望的意思。」她略咯的笑着,不在意他惊惶失措的表情。

月国?

他感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这小女娃,该不会是他想象中的……

「事实就如你想象中般,我是你的女儿——亲生女儿。」沙绿古灵精怪的朝他眨眨眼,此话一出,皇左戒震惊的回不了神,只是拿着一双蓝眸盯着她瞧。周围的空气似乎凝结成霜,停止了流动。

总管听到,虽然双脚一软,但还是努力撑起身子,像狗爬式的爬回大厅。

因为这是前所未有的大八卦啊!

一双蓝眸盯着月沙绿瞧,她很优雅的捧起玉瓷杯喝着茶。厅内则是聚集好几双眸子,像是在看怪物般的盯着月沙绿瞧。

「你几岁?」高大的人群中,项聿首先开口,对那张圆呼呼的软绵脸颊,扯起一抹笑容。如果他以后有女儿,能像她一样可爱就好了。

「十岁。」她甜甜一笑,就像一颗牛奶做的蜜糖。

「你说你是谁的女儿?」伏义非搔搔头,好奇的问着。

「月国女皇,月姬儿的女儿,也是皇左戒的女儿。」她的笑容漾得更开了,就像牛奶蜜糖在口中化了开,浓甜的教人招架不住。

「啧啧啧!原来阿戒的女儿长这么大了。」廉天吴一脸难以置信,看看好友,又看看月沙绿一眼。

他娘的!父女两人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就算苦主要否认,也无法推托啊!

「小妹妹,长大之后要不要嫁给我呀?」季南奇也学她,勾起一抹迷人的笑容,蹲在她的面前,仿佛要诱拐小妹妹似的。

皇左戒眼一眯,大手将季南奇挥到一旁,像是挥去一头讨人厌的苍蝇,「别来烦她。」

月沙绿拿着一蓝一赤的美眸盯着皇左戒,从头打量到尾,发现他的颈子果然有一只金锁项圈。

眼前这男人:就是她母后日日夜夜所思的男人,一个从宫中离开的男人,离开母后生命的挚爱。

「我希望你能随我回宫。」她娇嫩的嗓音,如同黄莺啼鸣。

随即,皇左戒俊颜上的表情沉了下来,「我不会再回月国。」

月沙绿似乎早已明白他的决心,既无生气,也无大吵大闹,依然很优雅的喝着茗茶。

「那我要住下来。」她笑眯咪的说着,似乎无人可以动摇她的决心,应该不会有人反对吧?「

厅里的五个男人没有一个人摇头。月沙绿的出现,对于皇左戒而言,是一项难以言喻的感觉。

他觉得心头暖暖的,又热热的,这十年来的空虚仿佛一下子被填满了一半。

原来……他的女儿平安的来到这世上,月姬儿还将她教养成优雅的公主。

他还以为,当他只字词组不留的离开月国,月姬儿就会放弃为他所做的一切,就连孩子也会一并不留。可她还是留下来了……为何,她要这么傻呢?

皇左戒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表情有着一丝的痛苦与无奈。

「你不应该留在这里。」皇左戒回过神,望着这张与他有些相似的小脸,「女皇需要你……还有……你的父王也会担心你。」他甚至也没有忘记,月姬儿身边早有一名男后陪着她,早已取代他的位置十年了。

「我在出门之前,就留下一封信给我母后了。」她眨眨眼,甜笑。

他望着她倔强的小脸,那个性、那脸庞有一半来自于月姬儿的遗传。

他费了好大的劲,忍住了激动,敛回那不该有的情绪。

「不管如何,你就是不能留下来。」皇左戒别过眼,冷言冷语的说着,「还有,我不是你爹。」

他摆明是在睁眼说瞎话。所有人都给他一抹谴责的眸光,但他还是不为所动。就连月沙绿也震惊不已,拿着一双美眸凝视着他。

「为了女皇好,你就当你爹死了。」皇左戒咬牙许久,才从齿缝中进出这句话。下一刻,月沙绿笑了,「我还是决定要留下来。」

「谁准你留下来的?」自厅外,步入一名脸色难看的绝艳女子,「难道你不知道金宝庄是不准留下吃白食的闲杂人吗?」

金丹丹自外头进来,第一件事就是瞪了五名男人一眼。

没法子,他们的老板很会记恨,前不久为了互换人质,就只好把打不死的老板牺牲给沙漠之鹰,换回项聿最心爱的柔弱小娘子。

然而这一换,就注定让金丹丹记住他们所做过一切,一回到金宝庄,便是开始整治他们。

他们五个大男人是无所谓啦!毕竟他们人高马大的,还耐得住操。不过旧恨未消,她说什么也不会让他们称心如意,想要这小姑娘留下来?门都没有。

「我不会在金老板的庄里吃白食。」月沙绿来金沙城之前,就已经打听好金丹丹是何等人物了。

对于金老板不能硬碰硬,只能软下身子,与她好好谈妥条件,才会有好日子可以过。

「小小年纪就这么大的口气?」金丹丹挑眉,开始打量这软绵绵的小娃,发现这小姑娘穿金戴银,随随便便一个金钗、耳环、手环都是雕龙刻凤,让她的双眸亮了起来。

月沙绿从袖中掏出一锭金子,「这应该可以支付我吃住的费用吧?」

「开玩笑。」金丹丹怯了一声。小小一锭金子就想收买她?太小看她了,「凭这块小金子就想住下来?」

「一日一锭。」月沙绿没有生气,又回话。

一日一锭?不就是表示这小姑娘住愈久,她领愈多吗?

「成交!」金丹丹上前,接过小娃儿手上的金子,晚娘脸孔马上换上笑容甜美的脸色,「小姑娘,打哪来的呀?住在咱们庄里有什么事吗?」

「我是月国的公主,这次拜访,是来找我爹回去的。」月沙绿的眸子移向皇左戒,「只是,他却想赶我回去。」

「怯怯怯!哪个夭寿短命竟然想赶自己的亲生女儿回去的?」金丹丹根本就是墙头草,谁是金主就往哪边靠去。

「他。」月沙绿委屈的瘪起小嘴,指着皇左戒。

金丹丹瞠大眸子,也是第一次听到皇左戒有这么大的女儿。她上下打量他好一会儿,才勾起难懂的笑容。

「那你更要待下来了。」金丹丹拍拍月沙绿的肩膀,「嗯!别担心,既然我拿了你的金子,在庄里我就是你的靠山,没有我的允准,谁也不会把你赶出去的。」

月沙绿甜美的笑了,「谢谢金老板,」

输了!皇左戒输了。

一旁看好戏的好友们,在心里一致的呐喊。

只要遇到金丹丹出来搅局,不管是什么三头六臂的大人物,也会臣服在她乱入的功力之下。

看来,金宝庄日后又会上演一出好看的戏码了。

月沙绿就真的在金宝庄住下了,庄里的人知道她是皇左戒的女儿后,礼遇自然不在话下。

她也乘机与她的爹多多相处。

在她有记忆以来,宫中的流言她已经听了几百、几千遍,后来她问了自己的父王,才知道母后过去有这么一段缠绵徘恻的轰轰烈烈的爱情。

难怪,母后每回见到她,脸上总是流露着一抹哀恸的表情,再抚着她的左颊。她想,应该是望着她的蓝眸,思及她的亲爹。

亲爹出走月国,没有人知晓任何原因,但聪明的她,知道该从谁下手,辗转得知与云丹脱离不了关系。

她忙了好几个月,终于查了个水落石出,也到处托人打听,才知道亲爹在金沙城定居。

要找一个人很简单,可是她的母后却从来都没有找过他……她想,不是母后不想找他,而是母后不敢找。

大人的恩怨情仇她不懂,但是她知道总有一天自己会碰到感情事,见母后每夜都黯然落泪,她非常心疼。

于是她决定出宫,身边一个侍卫也没有带,只留一封信给母后,除非母后亲自前来,否则她不会再回宫了。

月沙绿小小年纪就如此早熟,全是诡谲多变的宫中生活,让她如此独立、成熟。她和皇左戒相处这几天,发现他不多话,但总是拿着一双蓝眸凝视着她,企图在她的身上寻找母后的身影。

他蓄着一头及肩的黑发,有着和她一样白暂光滑的皮肤,高挺的鼻子上胡戴了一副金边西洋眼镜。

听说当年中了毒,有伤及视力,才会戴上西洋眼镜,矫正双眼的视力。

她对他有着无数的好奇,这十年来,他明明爱着母后,又怎么一个人度过这漫漫的长夜呢?

还是像母后般,常在午夜梦回时,低泣的黯然神伤?

「你还爱着我母后,对不对?」她与他坐在前院的八角亭,许久才吐出娇嫩的童音。

皇左戒抿着一张薄唇,没有回答她的话,为她倒了一杯茗茶。

「你是不敢回答,还是默认了呢?」她咯咯的笑了几声,狡黠的程度与她的母亲不相上下。

「沙绿。」他艰涩的开口,「我不能成为你的父亲,我的身分在月国曾经是奴隶……」

「这些我都知道。」她制止他再说下去,「可不管怎么说,你还是我爹。」

他的心泛起一股酸涩。

望着这十岁的小娃儿,他错过她学会走路的年纪,也错过她第一次开口喊爹的时光……

老天为何要如此折磨他?明知道这些光景他无法唾手可得,却还是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想要伸手抓住,却又怕再次伤了最心爱的女人……

「我……这十年来,我还忘不了姬儿。」教他怎么忘得了?一个女人愿意为他委曲求全,愿意保全他的性命,而与邻国的王子做出这样的协议,她的牺牲他全都明了。

反观他,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奴,在月国有志难伸,也是她的绊脚石,若他不离开,总有一天他会是毁了她的一项工具。

月沙绿扬着笑容,抬眸望着他的背后。

他的后头站了一名成熟的女子,与她有几分相似的长相?

同样身穿着茶红滚金边的凤绣华衣,脚踩着龙凤绣鞋的月姬儿,早已悄悄的来到他的背后。

「爹,你想见母后吗?」月沙绿咯咯的笑着,别过心虚的双眼,不敢直视母后那双发怒的美眸。

「想。」他没发现自己后边站了一个人,依然说出自己心中的愿望,「但是……我不能见她。」

为了月姬儿好,他不能见,于是他宁可自己被相思折磨。

「为什么不能见我?」月姬儿终于忍不住,开了一张菱唇。

他全身一颤,倒抽了一口气,僵直着四肢,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回头——

原本美艳的小脸因岁月而添了一股成熟,绽放着无比的风韵,但不变的还是她一双赤色的美眸。红得如同烈阳,火焰般热情的与他的蓝眸对上,彼此都将对方的身影映入了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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