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有效驯服胭脂马】
作者:墨皿字数:9065
(1)
硫磺城,第三大道这里曾叫第三仓库区,是这座山城最初建立矿井之时就有的街道,两百年来都是硫磺城最为著名的销魂之地,酒馆赌场林立,更有那娼院鸭店供行商旅人放松。
当然,那些露骨的场所都要跟深入这条街道之中才能得见,那些常客还会隐秘地转入小巷寻找特殊爱好的店面,在和大道相邻的道口,还是风雅情趣,异域的碎石墙体与中夏的木质屋梁斗拱相结合,加上近些年普及的玻璃和煤油路灯,看不出一丝风尘气息。
单就个人而言,青年很喜欢这座城市,但看着酒馆外窜流不息的人群也显得有些不解,继续和吧台旁的酒客攀谈。
「大爷,硫磺城已经是兵临城下了,怎么还这么热闹。」
大口喝着鲜啤酒的矮人耸了耸肩,「那有什么的?你这个年轻的夏人,难道以为你们夏国人打到这里我就要俯首称臣?」
青年人摸了摸自己的胡渣,觉得这几天蓄须似乎不大成功,还是被人当做稚嫩后生。
「呼——」矮人舒适地吐著酒气,按了按因为抬头往后滑的鸭舌帽,那种款式青年人见了很多,似乎在硫磺山城的矿工里很流行,「你不是一样,来发战争财,还用得着寻思别人来这里干甚……嘿嘿,有卢夫人,怕是十年八年夏国人也摸不到城墙前。」
卢夫人便是这座城守城作战的指挥官,虽只是城主侄子的媳妇,但是城主中年丧子,无人继承的他在平时便被人掣肘干预,战时更是指挥不动众人,谁能想到一介女流能在是战是降的军事会议上力排众议,团结了矮人精灵、亡命侨居的夏人还有极东平原的红毛夷人,甚至得到了平原商团背后的十字神教与近些年被夏人排挤出沿海的海月教会的支持。
「大爷,我其实是记者,真不是什么投机倒把的……你看,这是我的记者证。」
青年人英俊的脸露出了讨好的笑容,身着鹿皮背心和绒质衬衫显示着他有更体面的活计,强壮高大的身躯也很符合北地人的审美,矮人收敛了嘲讽的嘴脸,这时酒馆还没到最热闹的晚间,店家也不会打开需要昂贵电费的电灯,借着油灯的暗淡灯光矮人端详着那毫无破绽的证件。
「《公民报》,公民……还真是记者。」
矮人矿工显然看过这家报社的报纸,这也不奇怪,《公民报》是著名的国际报刊,他的发行渠道得力,记者众多,半月便能在东西大陆刊行一次,虽然不怎么打广告的她,经常有人质疑他的资金来源盈利方式,但是报社背后隐约的神教背景和偏共和制的政治倾向让她申得各地工商人士和平民学者喜爱。矮人的一惊一乍,引起了周围客人的注意,他们多是因战争而停产歇业的矮人工人和相关商贸人士,听说到了是记者,就都围了过来。
「真的是记者?」
几个大胡子矮人和混血夏人显得十分积极,有很多东西想说。
「我们可以接受采访吗,真的可以上报纸吗?」
青年没想到他们有这么热情,脑门都冒出了虚汗,苦笑着安抚他们:「会的,会的,也许不会出现所有人的名字,但是你们的主要观点多少会出现在下一期或者下下期的《公民报》政治版面。」
这安抚没起到青年认为的作用,反倒让人们更加兴奋,「我接受采访了!我要回去告诉那婆娘和臭丫头!」
「没错!谁说我这些矿工没有用,出不了力,那些奸商和精灵丘八哪有我们了解硫磺城!」
他们七嘴八舌的说着硫磺城的近况,青年拿着笔记本奋笔疾书,把他们的话无一遗漏记录下来,虽然其中大部分是没有用的消息和对物价上涨的抱怨,也不对,也许只是对他没有用,《公民报》还是需要的。
「停一停,这个问题很重要,大家对硫磺山城的防守有信心吗,尤其是对卢夫人。」
话题又转回了城主的侄媳,「卢英熙嘛,当然信任了,他小时候他爸还带着他来过矿井。」
「对对对,我也见过,那时候十几岁就那么高个子了——」
「他爸是个夏人,娶了个红毛老婆——」
「她年轻就留学陶国,回来便从军了——」
「——有一个女儿,女儿也不得了,长得都和她很像——」
「之前和夏人的精灵将军会谈,对,就叫灰坞,杀了她的锐气,听那天去的士兵说,那精灵当时就气得脸色发黑——」
「——很擅长防守,听说年轻的时候曾经参与过陶国和夏国作战——」
「怎么嫁给城主侄子……唉,毕竟老爹生意失败了,她爹是个好人,不像那些奸商走歪门邪道——」
「随她娘信神教,很抵触夏国,这点老卢据说很不高兴——」
青年人记得飞快,听得也入神,硫磺城司令的肖像慢慢在他脑子里浮现,四十岁的成熟女人,与丈夫关系欠佳,育有一女,见过东大陆夏国的统一战争,认为那是侵略,仇恨自己父亲高傲的文化,对陶国也恨其不争,力主抗敌,应该没有劝降的可能。
青年挠了挠耳朵,看着笔记嘴里嘟囔着,「……恩,真是麻烦啊——啊,不不不。」他马上改口,「那你们觉得会成功吗,守城已经过了半年,东大陆往西大陆的商路也就封锁了半年,你们的矿井也停工了,这值得吗?你们想过这是为了什么吗?」
「为什么——」
「为了什么……当然是硫磺城……不……」
人们沉默了,他们没了工作才在这里以酒度日,矮人大爷们喜欢那个娘们倔强的精神,可更渴望养家糊口。
「……以防万一。」青年显得有些局促,「请问你们知道夏国人提出的开城条件吗?」
「有什么条件?!你是夏国人的走狗吗?!」
青年的话其中一个混血夏人破口大骂,旁边相熟的矮人拉住了他,摇了摇头。
「硫磺山城很美不是吗,我来之前看着那蜿蜒的道路,壮丽的海岸,真的被慑服了,但是你们想过吗,也许有一天,只是也许……城也许没被攻破,但是就是这么拖了下来,你们想过离开硫磺城另寻出路吗?」
轰隆——!!!
没等矮人回答,便是一阵巨响,又到了夏国人炮击的时刻,虽然那些炮弹打不到高高在上的硫磺城城墙,但是连绵的炮声让人们更加沉默。
吱呀——酒馆的门开了,摇动震颤让灰尘落到了来人的皮帽上,那是一个看不出雌雄的小个子,她留着灵动的双马尾,穿着量身定做的西服,没有表情的小脸端正美貌,裤腿塞进长靴、衬衫塞进高腰裤的一丝不苟更让这可人显得怪异,但最引人瞩目的是胸前的那个黑色机器。
青年撅了撅嘴,跟大叔们道别,「看来我要走了,我的助手来找我了……不过请让我们拍个照留念,也许照片会出现在下期的《公民报》上。」
「殿下,那群泥腿子可真容易懂,拍个照都那么高兴。」
啪——青年拍了那小个子头一巴掌,「别那么说人家。」
青年的训斥让不到一米六十的小个子更矮小了,她捂着头,恨恨地看着自己的主人,「我去城主府跑动跑西,殿下不但不夸奖我还打我!暴君!昏君!」
「行了,行了。」
青年揉了揉属下的头,「别装了,你再装可爱的小姑娘,我也不会上你的,你知道我对瘦巴巴的胸和屁股没兴趣。」
「哼,就喜欢腿长胸大的婊子吗。」
刚才还嘟着嘴的可爱萝莉瞬间就变得没有一丝表情,「不过要是母亲让我勾引你我才没有一丝兴趣。」
「真是伤人啊,」青年边走边说,「咱们好歹也是青梅竹马,就算不念旧情,你好歹也是我的近卫侍从。」
「近卫可没有陪王子塌上嬉戏的义务。」
小个子侍从恶狠狠地指责昏庸的王子,厌恶地看着那结实的大腿和屁股。青年知道,作为侍从的她不知道被迫看了多少次他和女人肆无忌惮的性爱,但她和那个只是嘴上傲娇的精灵不一样,是真的不喜欢那档子事。
「所以这不是正好,咱们这个组合,贫嘴的记者,冷漠的摄影师。」
冷淡的少女鼻孔哼了哼,她才不会接下王子的潜台词,承认他们相处还算愉快,她和那些女人不一样,和她的母亲也不一样,喜欢看男人的帅脸,听说了他下身的雄壮便脸色绯红肌肤发烫。
「不过看你今天没什么精神……殿下,注意控制欲望啊,别被自己的小宠物榨干。」
那萝莉的清冷嘲讽让青年不自觉脸色一白,确实他在空艇上和艾莲娜那个小骚货玩得有点肆无忌惮,不过他也没有便宜了那只母马,艾莲娜的肥臀现在应该还不能好好坐下,而军服包裹的胸脯肉估计也在火辣辣地刺痛吧。
「恩,前面就到了。」
看着那并不能算气派的只有两层的城主府,青年有些失望,连树林都没有好好修建,看起来硫磺城的城主一脉这些年并不好过。
「我已经前期沟通过了,约好了时间,他们应该在等我们了。」
伪装成记者的王子和自己的摄影师侍从和侍卫交涉成功,王子他望了望二楼,看到在落地的玻璃窗后,一个高大的女人俯首望着他,他看不清那女人的脸,但是那宽大的髋,挺翘的丰胸,他知道,那就是那个他就闻大名的女将军。
不过实际初次相见记者有点失望。
那女人看起来并不算美艳,反而显得有些保守老成,修剪得薄而密的鲍勃头,一副没有情趣的黑框眼镜,白皙的皮肤,与夏人相似的五官和严肃到让人觉得她在生气的法令纹,要说有什么令人欣喜,也就只有她丰厚的红唇吧,在眼镜后的拱眉和眼睛可能会让她有所不同。
为了迎接《公民报》国际政治部的编辑和助手,卢英熙将军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她并没有穿军服,而是很普通的东大陆女士服,葡萄枝花纹的女士衬衣带有些褶皱的袖口,紧身的马裤短靴……但看到她的身材,假记者不由得新生动摇。
那女人比精灵高大得多,足有一米八十,而这超出时代的高大身材让女人的腿也粗长得多,王子没能从后面观察那臀部,但是从正面就能看出那饱满的侧面曲线和健美的大腿肌肉,仅是那丰盈健康的曲线和两只沉甸甸的乳房,就能让王子隐藏的本性迸发,更别说那看不到毛孔的皮肤和高挺的鼻梁、饱满的颧骨、煽动的鼻翼、那无趣眼镜后的凤眼还有清淡无痕的鱼尾纹,有些丰满和肌肉的腹部更让王子心头瘙痒。
【这女人远看中人之姿,近看实乃千里神骏。】
「你好,黄记者。」
女人伸出手行东大路的礼节,她的声音平稳和低沉,并不能说好听圆润,但比想象中有生气得多。
王子笑了笑和她相握,女人的手火热而且比他想象的柔滑,意外的是女人并没有显示她那圆润健硕臂膀下的力量,只是轻轻一握便放开了。
「你好,卢将军。」
女人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青年被那嘴勾住了魂,【她的嘴可真大真劲】。
「这是我的女儿,」她指向在她身后的年轻女人,那是一个和她着装相似同样高大的女人,但是相比之下苗条活泼,笑容透着活力,梳着利落的马尾,也许女人年轻时候也是这样更得人们喜爱。
「金小姐您好。」
他虽然不认识城主侄子是谁,但是城主姓金,自然女孩也姓金。
那颇有乃母之风的女孩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接着假记者有介绍了自己的助手兼摄影师,并为女将军和女儿拍了照。
「时间也不早了,那么,咱们就进入正题吧,」伪装为黄姓记者的王子就坐后就开门见山地说道。
女将对他的直接也不感到意外,显然他接待过了许多使者和记者,「好的,我的女儿会旁听,但她不会回答问题,可以吗。」
明白她培养女儿的举动,男人当然不会拒绝,把笔记本交给坐在旁边的助手,四周看看酝酿了一会儿。
「将军,我在城里也转了转,接触了些市民……」
「我知道。」
女将毫不客气地说明了自己派了人跟着他们,虽然没穿军装不在指挥部,那种干脆的气势确有武人的风范。
「那么我干脆问了吧,市民知道夏帝国与东大路平原诸国乃至海岛国家对硫磺城如此执着吗?」
「……」
女将眼神变得不再和善,眉头不掩饰地皱了起来,「记者是要倡议民主自决吗?」
「不不不,我不占任何观点,但我只是想问将军和城中各位大人是否对建立跨陆峡铁路一事——」记者眼神和女将相撞,双方都没有丝毫动摇,「对跨陆峡铁路一事,主动——进行隐瞒。」
「没有,」女将虽然没有动摇,但是语气不像开始那般平和,「绝无此事。
夏国夺取我城之意图我们也不关心。」
「嗯……将军,我并非敌人,只是我对此事略有疑问,夏帝国和平原诸国其实早就铁路一事进行多次会谈——当然,他们并没有达成一致,所以夏帝国才有这次大规模对陆峡的作战,如若打通,自然铁路全段由他们说了算,我能明白平原诸国对您进行的各种援助肯定不光是为了铁路考虑,但是您和大人甚至城主有没有考虑过夏帝国提出的铁路租赁一事。」
「铁路经由硫磺城,绝无可能交给夏国……还有,黄记者,」女将的声音变得高亢,语速也变得更快,「是否我误解您为硫磺城侵略一事号召国际社会关注的意图?您是在为夏国愚蠢粗暴的工业化摇旗呐喊。」
少女抬起头看向假记者,向他询问是否原话记录。
「没关系,记下来。」
他的镇定让旁听的女孩有些生气,而女孩的母亲却对他另眼相看,「绝无此事,将军。」
当然,男人的冷笑话没得到女人们的回应,连冷淡的少女都给了他个白眼。
「咳咳,将军,我的意思是您和城中诸位大人只要同意了铁路租赁的事宜,战事则免,甚至城中百姓安然无恙甚至还能在以后的经济活动中受益的事情,您有没有和城中市民商量过。」
「哼,你如果这么问当然没有,任何人都不会。」
「夏帝国会——」
「让所有人知道他们侵略的目的,美化他们杀人的罪行吗?!」
记者摇了摇头表示遗憾,「我不会把这些谈话写入报道,总编也不会通过,但是将军,我认为他们有权利知道硫磺城争斗的始末和他们抵抗的是什么。」
「你可以告诉他们,我不会阻拦。」
成熟的女将嘴上这么说,可女将军的眼神里尽是些杀气,「我不会,将军,我不是救世主,只不过是会说些酸话的笔杆子而已。」
噗嗤——旁听的女孩忍不住笑出声,马上被母亲瞪视憋了回去。
「不,你比那些只会听从主命的记者起码多了些脑子,但是你看不清的是支持硫磺城的平原诸国的决心,就算铁路全都给夏国掌握,关卡税务,哪个环节诸国不能卡主,夏国以为他狼子野心,别人就的配合,硫磺城俯首称臣则听命于狗夏,以后第一个被卖的也是我硫磺城——」
咚咚咚——门被人急促的敲着,随后一个中年男人闯了进来,「这是——」
记者站了起来,说着就要递名片,「您好,我是《公民——」
「老金,我在采访,你等会再说行不行?!」
被女人称呼的老金自然就是他的丈夫和女孩的父亲,但女将的声音显得有点无奈又有点烦躁,那留着两撮小胡子的白净男人被老婆好言相劝,但话里的不耐也让他脸色不太好看。
「采访……好好好,采访,刚才的炮声你听到没有,城防军乱作一团,你还有心——」
「他们的炮射程不够,我说过多少遍了!」
女人突然爆发,厉声回应,让在场的人都被震慑住了,记者和少女有些惊讶这女人的脾气,而中年男子则气得脑门青筋毕现,「好好好,在外人面前都这么……好好好,要我说早该投降或者跑到神教领避难,现在倒好,天天被人堵在这个城市,炮声连天,人人都知道你要坚守,你考虑没考虑我和女儿,我们现在就算要去避难也要被天下人耻笑——」
「够了,」女将捏着眉头,「够了,老金,这是记者……而且这也是为了你伯父!」
「伯父,他为了他的城主,自己的儿子都没了,伯母都被吓死了!」
中年男人说的便是二十年前震惊世界的恐怖主义事件,十字神教家庭的城主之子和海月神教家庭的精灵女子相爱,而后经历诸多风波,最后以城主之子在矿井被宗教暴徒处刑分尸而告终。
「那是二十年前了!」
「二十年前?!到现在我们还不知道是谁干的,也许是你们的神教,也许是他们的神教,我可不想被你们牵连——」
「不要侮辱圣教!」
圣教是十字神教虔诚信徒对自己宗教的称呼,多用于祈祷,青年没想到这个大马驹居然对神教如此情深。
「你个……」男人看了看记者又来看了看女将,终于将自己的话咽了下去,但是他看到女人不经意露出不屑的神情,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十字神教叫你们侍奉丈夫,你看看你,你这么爱这个城,是不是像舔我伯父那老屌,做下任城主!」
「你说什么!」
女人站了起来把椅子都弄倒了,而女孩被父母的言语弄得张皇失措。
青年人这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中一疼,好在少女偷偷告诉他,城主早就瘫痪在床。
「我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神教里面有些人的关系——」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我根本就没和——」
「闭嘴,闭嘴,你这个不知——」
假记者终于站了出来,拍了拍气急的中年男子,「当我不在,当我不在,我先走了。」
这时候气急的男人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扭头快步离开。
女将让女儿追着父亲离去,而自己做到了一旁的沙发拿出了酒瓶猛灌了两口。
「神教的箴言:少饮酒。」
女人呵呵呵地笑了起来,回头看向假记者,随后脸色又恢复冷峻,但语气软化了许多,「你不会登出来吧。」
「我报不是八卦小报……不过我觉得你的丈夫说的也不无道理。」
唯有说道这事,女人的眼睛又凌厉了起来,「他不懂……你也不懂,你不懂,你还这么年轻,你只是看客,没经历过那些狗屁政治,嘴上说的都是那么好听,结果呢——」
「是陶都之围吗?」
听到【陶都】,女人刚扶起一半的椅子就停在了那里。
「是。」
女人吐了口气,把椅子扶正,看着他点了点头,「你做了不少功课。」
「是的,将军,我还知道你被放过了,你为什么如此怨恨。」
「我被放过了……放过了?多么轻巧?因为我是外国人,而那些为陶尽忠的神教战士就被那么屠杀了!」
「我觉得应该用处死比较——好吧,」男子放弃了争辩,无法和女人讲道理,尤其是疯狂的女人,「但是这和你丈夫没关系,他有权选择去平原诸国,甚至当个夏国人。」
女人的眼神低了下去,她吞了口口水,在宁静的房间是那么清晰,「是的,他有……但是我不想。」
然后记者和助手二人被请离了会客室,两人走出庭院望向那个会客室里还在看着他们的女人,不约而同说出了一句,「「真是个婊子。」」
「哼,连你这个精液机器都这么说——唉?」
双马尾冷面助手刚想夸奖自己主人的价值观,就被主人的表情吓到了,他咧嘴垂涎,英俊的脸带着邪异的笑容,连手臂手指都不受控制地颤动着。
「怜歌,怜歌——」
「你要干嘛——?」
「没什么,没什么,在想到时候让她在你面前撒尿狗叫什么的——」助手按了按自己的鸭舌帽,也笑了出来,「我同意了!」
他们花了不少功夫躲开暗地里的眼睛回到城外的夏军驻地,不过刚混入军营就被急切的精灵带了个正着。
「你们干嘛去了!」
「没没——」不着调的男人摆着双手,而他的助手毫无心理负担地出卖了他,「我们去见卢英熙了。」
女精灵一听就向地上吐了口吐沫,「你也不嫌她恶心,笑什么笑?!」
男人肆无忌惮地大笑了起来,连小个子侍从也开始笑,在她不停逼问下,小个子才断断续续地对精灵说道什么【到时候让你看看真正恶心的事情】。
女精灵虽然莫名其妙但是还是揣着自己的殿下跑到军营大帐,周边士官一个个站直行李,男人路上不停责怪她,要她隐秘自己行踪,但是女精灵对他今天的行为十分气愤,扭着屁股快步走去根本不想理他,直到大帐,他才明白自己是死期已到。
「拜见太后——」
「行了,摄政您别装模作样搞怪……灰坞将军你先退下吧。」
账内的女人给了女精灵一个温柔的笑容,那魅力让同为女人的精灵都抵挡不住,低下头颅,行礼后迅速离去,只留男人一人独自面对账内的女子,年轻的她披着白色狐裘,套着无袖的毛衫,翘着白色女裤下的二郎腿毫不客气地独坐主位交椅,被旁边的侍女伺候喝着杯中热气腾腾的饮料,看向男人的眼神带着复杂的情绪。
「启——」那是一个完美的女人,笑容完美,面容完美,连发型都是被精心设计过长短适宜又带着适度卷曲,但是男人一眼都不看这个可人。
「太后何事急召。」
年轻女人被不想亲近的王子一句话顶了回去,花容失去了刚才的从容,咬着涂抹着靓丽唇膏的嘴唇,秀丽端庄的眉眼耷拉委屈,任谁都不能拒绝如此绝色,可是色狼王子还是不看一眼,直到这女人娇哼出声下场亲自去拉他。
「喂……喂……」他艰难地看向女人,不是那种色急的艰难,而是一刻都不想接近对方的艰难,「太后,难道是太皇太后有何指示。」
女人撅着嘴,穿着尖头高跟凉鞋的脚狠狠踩了下去,脸色终于冷了下来,「你摆脸色给哪个看呢?」
「不是,太后,您来这里真的吓到我了——」
「吓到你?吓到你和小情人偷欢了,」女人随便坐到了一张椅子上,脸色更是不好看,完全不同于之前的娇态,也不似王子助手的面无表情,而是真正的冰冷怨恨,「你怎么就跑到这里了,你知道淙儿哭着要见你好几天了吗?!」
「我……」男子想反驳,却又咽了回去,也颓丧地坐到了女子身旁的椅子。
「我确实有正事——」
「我也有!我这就又要去东边和那些狗屎老头会面,一个个色眯眯的我想想都要做噩梦。」
「没事吧,」男人终于对女人表露出了关心,而女人还是那个冰冷伤人的眼神,「你就是贱,好好跟你说话你不理,听到这些就凑上来。」
「我……我不是,那淙儿呢?」
「和老夫人在一起……你回去看看他,知道吗,他天天念叨你,这是血脉的联系。」
女人说着说着激动起来,祈求地看向男人,可是将要碰触男人眼神的时候,他瞥向了一边,「不行,将来他要打败我,要囚禁我,对,不能这样……他甚至要杀了我才行,你是懂的,【嫂子】。」
男人用力地说出了表露他和女子之间关系的词汇,而那个词让女人娇躯一震,胡裘滑落到地面,她的手抓着自己的肩膀,咬着嘴唇看向他,男人不看她就趴到了茶几上去抓他,男人承受着女人光滑玉指地冷酷扣抓,「我,我——」
女人有点语无伦次,出名的口齿伶俐善于外交的她就是不知道怎么和这个男人说话,看着那男人手臂被自己指甲掐出血也不愿意看自己,她感觉眼眸间泛起了水花,伸手抓上了他的脖颈,抚摸他的胡渣,充满了透明感的肌肤贴上他的脸颊,嘴巴附到男人的耳边,她大口喘着气,不想遗漏他任何一点气息,男人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漂亮得不像人间女性的她放开了男人。
「去看看他,好吗?」
男人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摸上了女子光滑的肩头,拥住了她,「一路顺风。」
就这么轻轻一拥,似乎也惊到了女子,她如同受惊地小鹿向上看去,轻轻答道:「嗯。」
《大夏史稿(第七稿—留中待审)·辊生双子纪》
夏王辊登基七年,娶辛氏女为后。
十二年,王出征,后妊于行辕。
次年,生一胞二子,王以为不详,欲溺毙二子,后苦求之:王若弃,母随子而赴泉下,王弗敢违也,命太史贞之,兆示吉;请夷觋占之,曰:吉;隐身世令民巫卜二子生辰,皆称上上之吉。
王疑之不发,密育二子,次月,兽夷(Orc)酋首中流矢而崩,王闻之急袭,终平南召;次年,夏援山倭( Dwarf)克无终白艾(Elf)于白山。
王大喜,以二子昭天下,赐长子名禹,次子名启。
二王子少显聪慧,稍长而能与后议事,王子禹文昭政治,王子启武德威仪;禹十三则整治江河、探海安寇;启十四而讨北岛黑艾,军肃英勇、无犯于民……王子禹、启体貌俱同,情如手足,于宫中则食寝不离,然年长经世,王与臣民皆恐国储有二之事……二十八年春,姜伯领军陷有陶之都,王辊于京称帝……天子于殿上召二子敕之:天无二日,民无二主,汝二人皆栋梁之才,寡人为父难断于家族,为君难择于黎民。
遂祭祖告天,问二子之事,终感神灵闻教,今日当群臣之面,谕尔等行神裁之事。
禹吁叹而哭,叩首拔剑,弑辊后自刎……禹妃姜氏即孕,十月而生子淙,后辛氏、王子启立淙为皇帝,立姜氏为太后,启自封摄政,与太皇太后代理国是,帝淙成年而还政。